潘大才不愿接受这个推翻他维持了两年认知的理论,“杜撰,无中生有?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谁?”
“可能,怎么不可能?为了钱啊,谁得利,始作俑者就是谁。”虞青凤强调。
“得利?刁德超?”潘大才终于肯顺着虞青凤裴无厌的引导自主思考。
“你们三个家主是怎么找到刁德超的?”虞青凤循循善诱。
“还俗和尚啊,我们都叫他济源和尚。”潘大才老老实实回答。
裴无厌敲桌子拍板,断定:“有他一个。”
“这其中你们还花钱打通了什么环节?”虞青凤继续启发。
潘大才也是一点就通,“薛神医!”
“还有他一个。”裴无厌伸出了三根手指。
“你们的意思,是他们三个合谋,偷走了白亦笙的尸体,又在时隔一年之后去义庄破坏尸体,让衙役江云鹤自己联想起白亦笙的尸体不见?”潘大才入了门,开了窍。
虞青凤点头,又欲裴无厌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这个时隔一年是一个疑点。如果这些人早有计划,为什么要等一年,他们在等什么?
这个问题现在没有答案,所以最好先不要抛出来。他们猜测以潘大才的智商,目前也注意不到。
“可是,可是我们三个找到刁德超的时候,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是我们三个努力说服了他。”潘大才似乎是在回忆说服的过程,刁德超当时的表现。
虞青凤嘲讽地说:“那是他演的啊。当初你们三个家主对他威逼利诱,想要让他为你们卖命,他要是肯轻易答应下来才可疑不是吗?说到底,刁德超早就为你们排演了这出戏。你们以为你们是垂钓者,刁德超是鱼,可实际上,你们三个才是刁德超势在必得的三条大鱼。”
潘大才的脸色铁青,羞愧愤怒,下意识看了一眼门的位置。
虞青凤猜想潘大才一定是在庆幸,大林子和老孙不在,否则他这个当家的真要颜面扫地。
“那,那小瑛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潘大才追问。
“当时郎中怎么说?”裴无厌问。
潘大才回忆了好半天,“好像是说,吃坏了东西。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家小瑛的确是爱吃,可她的吃食都是很讲究的。胡家和单家也都是富贵人家,两家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
虞青凤无奈摇头,郎中的说法果真跟她的推理一致。
“吃坏了东西的意思应该是指吃了发霉变质腐烂的食物。临福县的乞丐既然能饿死,说明临福县施舍他们的人不多,那么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个人猜测,应该是靠你们这些富贵人家丢弃的残羹冷炙。
“敢问潘当家,你们临福县的有钱人是怎么处理剩饭剩菜的?尤其是潘记酒楼,有钱人摆席都讲究排场,肯定是多多点菜,不见得一定吃的完。吃不完的,怎么处理?”
“那还能怎么处理?先同一收起来,然后丢出去啊。”潘大才理所应当。
“具体一点。”裴无厌示意。
“就是,先收集到一个大木桶里,木桶满了,就让马车拉走,拉到河边去,倒掉。”
裴无厌目光冰冷,“木桶满了,里面的食物很可能也就馊了。我猜测那些乞丐就是靠着你们丢弃的这些——泔水,活下来的。可以想象,他们为了活命,运气好吃点剩饭剩菜,运气不好吃变质食物的时候,会有多么憎恨你们这些人。”
虞青凤默默感慨,铺张浪费、浪费粮食可耻啊,光盘行动必要啊。
“恨我们,凭什么?”潘大才拍案而起,“仇富,他们这是仇富!我凭什么一定要施舍他们?我欠他们的?律法规定我们必须施舍他们了吗?”
“我承认,是仇富,你不欠他们,律法也没规定,怎么浪费粮食的确是你们的权利。触犯律法的是他们,是走投无路,或者说是无力、懒得通过正常手段改变现状的他们。”裴无厌对这些乞丐们的情感复杂,可怜可恨,可悲可叹。
虞青凤见潘大才眼看就要恨不得冲出去找刁德超拼命,赶忙安抚,“潘当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潘小姐的病,其余的,秋后算账即可。你若是现在就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兄妹俩的捉鬼大计也会受影响。”
潘大才攥着拳,又坐了下来,努力克制。
“变质发霉的食物上有很多细菌,哦,就是对身体有害的物质。那些乞丐们的身体可能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些娇养的公子小姐们可是一丁点都受不了,所以身体反应很强烈,上吐下泻,像潘小姐这样的严重脱水,就有可能导致昏迷。”
虞青凤也不傻,跟郎中一样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实话实说的话,那就是潘小瑛的身体素质最差,所以病情最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