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少康今年刚过四十九,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他却已经白了头发。
但他看起来并不苍老,他腰杆笔直,随意地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其沉稳的感觉。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什么锋芒,只有一种近乎圆满的圆通之感,陆鸿知道这种敛去了锋芒,变得包罗万象,返璞归真的境界才是真正的可怕。
仅凭这一境界他“剑中圣手”的名号就绝不是浪得虚名。
记忆中,嵇少康并没有怎么出过手。
这些年来大胜关有魏无私坐镇,大体上还算得上是井然有序,以嵇少康的身份和地位当然也没什么事值得他出手,所以他的剑法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连陆鸿也不清楚。
走到门前孙瑶便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只陆鸿一个人进了屋,静静站在嵇少康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寒暄。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六岁才开始练剑”,
嵇少康道。
两人的谈话也直截了当。
陆鸿道:“是的”,
嵇少康道:“少安比你早两年,他四岁时我就教他练剑了,到十四岁那年,他的剑法就已经很成熟,比当年的任非踪也不差多少”,
陆鸿点了点头。
嵇少康道:“连你在内,我辅佐过三代传承,昆仑天生神力,果敢勇毅,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瑕不掩瑜,当年他的风头确是一时无两”,
“非踪精彩绝艳,机敏果断,虽有些浪子心性但并不浮浪,能见证他们走过的路是我的荣幸”,
“我本想把少安培养成非踪那样的人,他自己也一直以此为榜样,希望自己和非踪一样,成为这个村子的希望”,
“他未必就做不到的,但你们并没有给过他机会”,
他的语调仍是那么平稳,但陆鸿却能听出些许哀色,脸色也愈发严肃。
嵇少康道:“你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珍视的东西,传承的身份,期冀的目光,崇高的地位,还有孙瑶”,
“少安是一个既骄傲又偏激的人,你夺走了他的一切,他只能走”,
陆鸿道:“我很遗憾”,
嵇少康道:“当初他走的时候谁也没有知会,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在外面摸爬滚打,受了不少苦,我却只能守在剑庐”,
“我嵇少康一生为家族尽心,为剑庐尽忠,辅佐过三代传人,你的信物也是从我手里拿去的,我没有亏欠过谁”,
“除了少安”,
“所以他再次回到嵇家,让我给他一个机会的时候我不能拒绝他”,
“我知道他做错了,但却不能连一个机会也不给他”,
陆鸿道:“我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