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王是极乐正宗门徒。而极乐正宗又是正一道的敌人。双方关系根本你死我活,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偏偏,白虎王又正好就是正一道最后硕果仅存的传人。”黑巫天女丝毫不为百里独步怒意所动。细意分析道:“现在极乐正宗要对付杨玄感和朝阳妖道,所以才作出那样一副放下仇恨,不计前嫌的姿态,以方便利用白虎王帮他们拼杀而已。一但敌人被铲除干净,他们百分之百会立刻就掉转枪头来斩草除根,以求杜绝后患的。本来这也没有关系。可是……因为主人你和白虎王的关系,所以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主人你。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干脆先下手为强才是上策吧。”
“天女,妳说的根本是两件事,而且彼此间完全无关。”百里独步皱眉道:“首先,河南王不会是那种口上一套,手上又另外一套的卑鄙小人。他如果想杀我的话,当初在太原时已经有机会下手了,用不着现在才来玩这些阴谋诡计。其次,即使河南王迫于那个瞎子老和尚的压力想要害人,凭小张的本事,他们也没可能得手。小张在南蛮拥有雄厚势力,只要回去自己地盘。中原朝廷更根本对小张无可奈何。至于我,嘿,有天女妳在身边,我们在任何时间都可以想走就走,又怕什么了?再退一万步,假如河南王确实想加害于我,我们大可以现在就去找小张和他商量,又何必这样鬼鬼祟祟,暗地里偷偷打那座死人坟墓里面什么潜龙穴的主意?”
百里独步的反应,就完全在黑巫天女事先预料之内。即使遭到拒绝和质疑,她也绝不气馁。幽幽叹了口气,她便摇头道:“河南王出身帝皇之家,这些尔虞我诈,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又怎么会不懂?先前之所以不出手,只因为主人你当时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而已吧。即使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极乐正宗和正一道的关系摆在那里,只要主人你和白虎王一天不死,他的江山就无论如何也坐不稳当。大隋朝国力雄厚,连东、西两突厥加起来也不是敌手,何况区区南蛮?”
黑巫天女顿了顿,苦笑着接道:“可是白虎王性格既自负又迂腐,不是可以听从别人劝告的。即使主人你找他商量,他也绝对不肯相信。那个什么袁天罡,哼,他虽然也是正一道弟子,可是已经全心全意投靠河南王,连自己师门的仇恨也都不管了。袁天罡道术高深,本事不下于我。有这个人在河南王身边,关键时刻我们根本就连想要逃走都变成了奢望。所以若要自保,唯一办法就惟有依靠‘潜龙穴’的龙脉气运。只要主人你的精血注入龙穴,气运加护之下,河南王即使想害你也变成了不可能。主人,生死攸关,还请千万慎重考虑啊。”
百里独步“嚯~”地站起,疾言厉色道:“我之所以跟随河南王来骊山,是要为留在大兴城突厥使团中那些追随我的兄弟们谋一条生路,岂可惘顾他们的生死,擅自私入皇陵?男子汉大丈夫,做任何事也应该光明磊落,决不可以做这种背信弃义的勾当。更何况,整件事情根本就只是天女妳的妄想而已,毫无半点证据支持,怎能够做得了准?这种事情,以后不准再讲。”
黑巫天女急道:“主人,你就听我劝一回吧。实在……”言尤未毕,百里独步先挥手猛地一挥,当即拂起股猛烈劲风,将她的说话硬生生堵了回去。黄金雄狮放缓了口气,道:“天女,我知道妳是为我好。不过,做这种勾当完全违背了我的做人宗旨,所以绝对不可行。这样吧,我答应妳在这次皇陵之行当中,一定会打起精神来,随时也小心在意身边的任何变化。无论遭遇什么变故,总之我会预留下足够应对的本钱,决不让别人有机可乘。这样妳可以放心了吧?”
陪伴在百里独步身边日久,黑巫天女对他的性格已经了解得十分彻底。先前的进谏,其实就连天女自己,对于说服百里独步也并不抱有多大希望。苦口婆心连番劝说,虽然始终不能让黄金雄狮改变心意,并且按照自己设计的理想方案那样去行动,可是自己至少也已经把当中的利害关系,向他剖说得清清楚楚了。这样的话,即使事到临头,杨昭、摩诃叶他们当真想要下手害人,主人他也绝不可能再因为毫无防备而轻易就遭遇毒手了吧?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已经是自己所能争取得到比较好的结果了。
心念及此,黑巫天女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幽幽一声叹息而已。她抬手将自己胸前的羊头吊坠解下,移步上前,替百里独步挂在他脖子上,低声道:“这是我们黑巫教世代相传的护身符。只要带上它,就能得到黑巫大神庇佑。无论遭遇什么凶险,都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主人,你一定要答应我。明天找到皇陵之后,万事都要小心。没事就别离河南王、摩诃叶他们太近。还有,这枚护身符你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能离身,可以吗?”
天女对自己的心意,百里独步心中再明白不过。纵使因为雪儿的关系而至今也未能接受天女,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这份浓情深爱,他也不会全然地无动于衷。尽管始终不相信杨昭会加害自己,更认为黑巫天女的担忧,完全只属于自寻烦恼。百里独步仍然不忍心再拒绝对方的好意。他用力点点头,珍而重之地将黑巫护身符收进贴身衣服之内,道:“当然可以。直至把它还给妳为止,这护身符不会离开我身边半步的。这样妳可以安心了吧?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咱们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