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哥,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原来不过如此。要是我就不会卖给买不起的人。”文骏故意卖关子。
“卖给谁?”我和毛晖异口同声问。
“你们两个别吓我,好象是我偷的一样。我只是分析分析。”他做出一付缴枪投降的姿势,看到我俩期待的目光,继续说,“要是我的话,我会卖给酒店的餐具供应商,让他们再回卖给酒店,赚两回钱。”
“啊?”我和毛晖四眼相视,眼珠子都睁得大大的,太匪疑所思了,脑子一时竟转不弯来,这中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文骏望着我们狐疑的目光,得意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见,“偷东西不同于打个架,得有利益驱动才行,这个利益就是销赃的渠道。东哥还记得我们老家吧?剑狼山是国家森林保护区,禁止砍伐树木的,抓住了要坐牢的。可还是有胆大的人上山来偷,甚至大批量地偷伐,因为他们可以把百年古树卖给江都市的地产商,栽到小区里。一棵百年松树少则一二万,多则四五万,只要能偷下山来,马上就变成大把的钞票,所以偷伐活动一直不能禁绝。”
我点点头,是啊,穷乡僻壤,山民们没有经济来源,守着山上的大片森林不铤而走险,难道做一辈子穷苦的良民吗?在他们眼里只怕遮天蔽日的大树都不是绿色的,而是一大把红色的**。“文骏,你分析得有道理。毛晖,你觉得呢?”
这两个人虽为同僚,资历年龄却有高下之分,毛晖常以前辈自居,一下看不起从未有酒店经验的马文骏,这个乳臭未干的山区农民还居然一来就当上了保安部领班,对此他虽然没提出异议,可我感觉得到他内心的不平,责怪我的病急乱投医也不一定。好在一个月来大家同仇敌忾,没命地加班加点,让他看到了文骏身为男人的一面。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看不上这个被女人包养的小白脸,无论他优秀与否。他拿了一支我丢在桌上的红塔山,吐了一口烟圈,说,“文骏老弟,你说得也太复杂了,好象酒店的员工都是高智商犯罪集团一样。盗伐森林或许需要组成一个团伙,但偷几把刀叉一个人也干得了,卖给废品收购站也能变成钱啦。”
文骏哈哈大笑,差点没有把吞进去的水吐出来,他放下纸杯,捂着包着一大口水的嘴巴,用力地吞下去后说,“我的哥,废品收购站是论斤给钱的,这一包有几斤?你掂掂。它们可是双立人,不是废报纸,废铁皮。”
听到他的话,我连忙把它们全放进书包里,一掂量,不过两三斤的样子,“拿去当不锈钢卖,最多十块钱一斤,确实没几个钱。”
“就是嘛,老大。”文骏双肘伏在我的大班桌上,得意地笑了。
“几十块钱也是钱啦,员工上一天班也才二三十块的。”不服气的毛晖还嘴硬,非要争个输赢。
我怕再争下去伤了和气,又不是他们偷的,谁有理也无用,忙打圆场,“别争了,刀叉的去处不重要,关键是要抓住偷的人。”
我的话立刻点醒了毛晖,他立马站起身来,“对,东哥,我们得想办法逮住偷东西的人,要不我现在就去餐厅检查一下?”
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必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这个时间餐饮部的人都下班。黑灯瞎火的,你找谁去?就算你找到了人,他会跟你说是我偷的?”
文骏又朝他大笑,“我们老大自有妙计,你看你,太冲动了。”
毛晖的脸涨得通红,恨恨地白了文骏一眼,不情愿地坐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向魏先生报告吗?”
我微微一笑,“急什么?我会向他报告的,但不是现在。再说他现在已经休息了,没必要打扰他。明天再报告也不迟。”
“明天?不是太……”他显然有些不相信我的话,一对大眼睛咕溜溜地打着转,疑惑地看着我,把那个“晚”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慌什么?老大说明天就是明天,吵醒了魏先生的磕睡罪过不小的。”文骏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老大,别再提睡觉了,再说我就来不起了。”
望着我闪烁的眼神,毛晖深思片刻后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我明白了,老大,捉贼拿赃,你是想守株待兔。”
“什么,什么?守什么兔啊猪的?”没文化的文骏听不懂这个成语,立起身子准备洗耳恭听。
“文骏啦,守株待兔是个成语故事,说起来太长,不过最迟明天早晨,你就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了。”我会意地冲着毛晖笑了笑,心想,算你小子聪明,没白跟我这一年,“现在我们三个人分配一下工作:文骏,你去后花园西侧找个地方隐藏起来,那里有个直通管事部和厨房的收货通道,看看会有什么人出来取东西。毛晖,你去后花园的东侧守着,每天上午八点之前供应商的货车会经过这里,把它们的车牌和司机都给我记下来。至于我嘛,先把这些餐具包好,原样放回书包里,再放回那个草丛中,然后在监控中心守着,听你们的好消息。记住,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一定得保密。明白了吗?”
“明白了,今天晚上打埋伏!”二人红肿的眼睛发出兴奋的光亮,这一晚可有好事干了,哈哈,谁来取就逮谁,我们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二人一路商量着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明天,我就可以向魏先生报告案情的经过了。打埋伏,两个臭小子,亏你们想得出来?”想到明天就能抓住酒店的内鬼,一雪前耻,一个月来的委屈与疲惫顿时烟消云散,收拾那一堆双立人时我的手都激动得颤抖起来。“乖乖们,宝贝们,你们可得给老子争气呀!我们保安部明天将会是丽日的焦点了,从今以后再没人敢小瞧我们了。”我亲切地对它们说。
走出经理办公室时,我象小学生放学时一样得意地把书包舞着圈,一脱手,它飞出几米远摔在了外面办公区的地上,由于外有布包,内有两层厚厚的餐巾包着,一大坨铁东西掉在地只听得轻微的一点声响。如果是掉在花园的草丛里,声音会更小,“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我自言自语地关上了灯,离开了保安部办公室。<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