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继承了一些文学记忆的,不敢说在文艺上有造化,但是做一个品评家是够格的。如果有精神好好说话,我不会只是清汤寡水地用一个“善才”來评价可步玛的音乐。
当初兰波将自己复制了多少份,其中比较成功的妨陈弥是证明了兰波也有足够的艺术天赋。如果静下心來,与可步玛的交流会是愉悦的,和进步的,但是今晚实在不是听音乐的好时候。
我很累,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抵抗不住魅惑,最后,抵抗不住魅惑的后果是什么,会不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我都不知道。
在我沉默思考的这一会,可步玛似乎已经准备好,弹出了她的第一个音符。这个音符很尖锐,很高亢,很突兀,在寂静无比的天地间陡然而來,却不特别刺耳,只是让我精神一振,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这便是我担心的理由,我的精神太脆弱了,只是不加持任何魔力或斗气去震荡,便要被人随意拿捏。其他后果都还好,要杀要剐还是夺去神躯还是封印还是单纯泄愤,哪怕是单纯的艳遇,这位圣女想不开要献身于我,我都不怕。我怕的是。。
我怕的是这位圣女身后是另一位神明,或者希亚别有用心。无论是哪一位神明,我怕看得比我远的他们已经找到了我的仙子,然后要我在她面前演一出活春宫!
别说我不相信希亚,别说我不相信可步玛,别说我不相信自己,也别说我不相信安凌娅,我太久沒有见我的仙子,太久沒有过正常的生活,尤其是被不断的离奇际遇和继承而來的血腥记忆影响后,我心中已经发芽了怀疑的种子,它不断成长着,把我精神的弦绷得太紧了!
我耳中沒有什么音乐,只是隐隐觉得好听,似急似缓,同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思想和精神依然被牵着走了起來。
自从上次意图冥想的时候,其实已经很久沒有想过我的仙子,事情太多太紧凑,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她。
我的仙子是一位出众的人,她的出众并不明显,也不惊天动地,仅仅是出众而已。她的言语和行动简单直接,每每都是回想起來了,才在她的言语中得到明悟和自信。太隐晦和容易遗忘,也许正是一位度化凡俗的菩萨应该有的姿态,完全是得益于缺失感情的我那惊人的记忆力,我才不会在觉醒感情之后又忘记那诸多的细节,忘记她那诸多的言语动作,忘记那诸多的感动。
说句不客气的,我的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可笑。想前世,十八岁前如此强大,却丢失了家人朋友;十八岁时因为一个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孩在意我中意我,我便丢开了天赋,丢开了强大,只选择做一个什么都保护不了只能守护自己炽烈的感情的废物。听起來很悲催,很凄惨,但是,完全是咎由自取。
想今生,其实与前世也沒什么差别,甚至条件更好,什么都沒有只有一腔感情炽烈的我,坐拥了其实强大到足以在俗世横行的力量,如果我有缺失感情的自己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成为半神又有何难。但我依然哪里都比不过他,以他的身份來经历我所经历的,相信就是一个标准的主角模板。而我呢?横冲直撞,看似有惊无险,还小有收获,实则糟糕透顶,甚至自己炽烈的感情都要被冲淡,往那血腥性格同化而去。
可笑。
如何才能不可笑?不知道。其实又何必变得不可笑?反正都打算丢掉,再次全部丢掉,回归一个普通小子去。会不会再次失败,只是看我能不能在沒有老人的影响下长成心智,擦亮眼睛,磨起修为。
我要看看沒有了两位强大的老人左右并助益,我能不能做一个主角。不能的话,我也沒脸面再去追寻我的仙子。
下定了决心,我便醒了过來,精神似乎骤然定住,自己感觉沉稳坚定了很多。
耳边也落下了最后一丝弦音,袅袅然消逝,让我刚刚激荡的思绪和情绪也慢慢落下。我转头看她,她按住那卧箜篌,转头对我魅然一笑。
“刚才先生入定极深,身上的魔力剑气激荡却隐晦,令人叹服呢。”
我笑笑,看着这个沒有做任何事,只是引导我,清醒地进行了数分钟思念的艳女,心怀感激。
“想必先生沒有是沒有听到我的琴声的,这可是可惜呢。既然如此,此歌还有一部不成熟的歌词,顺便请先生鉴赏。”
我放下手中的小杯,那小杯落桌却化为粉末,我微微一挺眉,便不再惊讶,拂袖扫去残渣,顺势转身伸手,示意可步玛弄弦展喉。
“此歌有名,为《安凌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