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有了眉目,这个副本该走向尾声了。
司契在甬道中折返,沿着来时的台阶上行。在走到遍布血管的圣殿大厅时,他将身体里的鬼气凝成一把匕首,插入地面。
黑色的匕首扎破了一条粗壮的血管,黑气炸裂,血管中的血肉四处飞溅。
几片肉渣落在司契的衣摆上,他随手将那片衣角切断,覆盖在血管正在喷溅血肉的裂痕上。
尖利的嚎叫从四面八方直刺司契,估计是血管受伤后的应激反应。
“本体被攻击后,那个肉瘤也该回来了吧?”
司契听着那凄厉的尖啸,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从身上穿着的长袍上扯下两片碎布,塞进自己的两个耳洞,总算削减了噪声对耳膜的伤害。
做好一切准备时,他已经走到了圣殿门口。
外头的混乱显然尚未停止,哀嚎声透过厚重的大门属引不绝。
司契推开圣殿的门,入目便是拉福祭司那张留着胡子的脸。
拉福祭司不知何时已经从信仰崩塌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司契,问:“你不是约瑟夫斯,对吗?”
事已至此,被发现端倪并不奇怪,毕竟“约瑟夫斯”可不敢在拉福祭司的眼皮子底下冲进神殿。
司契颔首,笑盈盈地看着祭司,说:“对啊,你才发现啊?”
他的语气很欠揍,但拉福祭司的神情并不见愤怒,反而是肉眼可见的焦急。他问:“你进过‘主的圣所’了?你看见了什么?”
他像是在希冀着什么,却又恐惧得到某个答案,矛盾的情绪在他脸上混合,他强行保持着冷静,看着司契的眼睛。
司契没有隐瞒,回答:“那里经历过一场大火,烧灼的痕迹遍布各处,约柜也损坏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祭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扶着圣殿的门框,摇摇欲坠。
显然,司契的回答并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他希望听到什么呢?也许是圣所尚且完好,如他想象得那样在“主”的圣光下重建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冷撒路耶的重建”和“死者将复活”从始至终都是某个主神为了打造副本而设的骗局。
司契似笑非笑地看着祭司,并未放弃言语上的刺激:“我采访一下,你因为愚蠢,让无辜的民众化作规则之花的养料,对此作何感想啊?”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祭司的痛处,他的面容陡然变得狰狞。
祭司瞪着司契,嘴里一遍遍地重复:“他们复活了!主不可能骗我!他们只是在另一个地方获得了新生!”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底气全无。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司契挑了挑眉,反问。
人在被欺骗后,通常不愿意接受自己被骗的现实。代价太过惨重,一旦承认自己被骗,就意味着一切投入都打了水漂,因此,他们反而会为骗子寻找各种理由找补,欺骗并麻痹自己。
这是人之常情,但司契并不同情祭司。
因为他付出的代价不止局限于自身,还透支了整座冷撒路耶城的民众。
他死有余辜。
“主不可能骗我!主重建了冷撒路耶!”祭司大喊着,他忽然抽出匕首,刺向司契。
司契皱眉,侧身躲过祭司的攻击,劈手夺下祭司手中的匕首。局势急转,片刻后便成了司契将匕首架在祭司颈部。
祭司的长袍在挣动中扬起,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看来,在让城里朝圣者们捐赠血肉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血肉尽数供奉给“规则之花”了。
司契凉凉地笑了,笑容中嘲讽意味淡了些许,而带上了几分悲悯:“你真的以为,是那个所谓的‘主’重建了冷撒路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