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晨的父亲,叫作陆舟;而陆文,正是陆宜晨的祖父。
1997年,陆文失踪后,当地部门进山寻找无果。恰逢当年,上头严查扶贫资金去向,由于陆文死无对证,所有资金缺口自然都被推到了他身上。
陆文失踪一事草草结案,盖棺定论,而还在上大学的陆舟也被勒令退学。没有正经公司愿意聘用一个贪污犯的儿子,在那个年代能考上国内顶尖大学的陆舟,最终只能去黑工厂出卖体力换来少得可怜的工资。
最终,陆舟被迫离开城市,回到乡下。但流言并没有因为他的逃避而终止。
直到陆宜晨出生,他们一家依旧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着“贪污犯的子孙”。
“他贪了一个亿呢,那个年代的一个亿哟……”
“不知道逃到哪里享福了,我估摸着他肯定放心不下家里两个小的,会偷偷寄钱回来……”
那时陆宜晨还小,不懂,听到这些流言,便跑回去问父亲:“爷爷拿了那么多钱,为什么我们家还是这么穷呢?”
父亲总会认真地告诉他,他的爷爷陆文多么正直,又多么一心为公,不可能贪污。
他相信父亲的话。但,其他人都不信。
他每次升学,父亲都得一遍遍地拎着礼物,去求那些校长、老师收下他这个“贪污犯的孙子”;
从小到大,所有机会都与他无缘,只因为他爷爷是个“贪污犯”,贪了扶贫的钱……
如是二十年。
终于,他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反击。
警察局里,他平静地说:“反正,我一出生就有了案底,这一辈子已经完了。”
“那就让我在死前多背点案子,再结束这糟糕的一生吧。”
“至少,我们这一支的骂名,将终结在我这一代。”
隔着玻璃,陆舟失望地注视着他,问他为什么要伤害他人。
他报以冷笑。
既然奉献者没有得到善报,那他不妨做一只见人就咬的疯狗。
监狱里,他从未过得那样轻松。
打架斗殴,再换来单人禁闭,在黑暗里他才有闲暇梳理自己并不愉快的过往。
越想越是仇恨,越想越是不甘,越想越是无奈……
无边的寂静中,忽然响起轻柔低沉的男声:
【你想真正地活着吗?】
他不知那是否是幻听,不过哪怕是幻听,对着空气聊天也是一种趣味。
于是,他笑着说:“不想,活着没意思。”
那声音并不放弃,换了说辞:
【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
他闻言哈哈大笑,笑得蜷起了身,扯到了斗殴时留下的伤口,痛得他“嘶”了一声。
他抽搐着,反问:“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他话音刚落,眼前便浮现出三行惨白的文字,伴随着循循善诱的声音:
【你是否愿意,参与这场神祇的赌局?】
【a.愿意】
【b.选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