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心境。他明显的知道自己的心跳在看到千期月的时候跳得很慢,一个呼吸都仿若有千斤一般沉重。他在那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岸会那么气急败坏,他也理解了千期尧为什么怒火中烧。他们都心疼她……他也是。虽然他没有资格。
期月,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一句话给洛期月,现在我送给你:“佳人如斯,此生不遇。”
“期月,我回来了。”千期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千期月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不知道在看啥。他轻轻走过去,发现她的液体不知什么时候被调快了。医生说她现在不能输太快,不然会胸闷不舒服。他想给她稍微调慢点,但是千期月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去看柜子上的笔记本。千期尧拿起来,上面画的是两个青年男子,一左一右。
左边的男子没有相貌,面庞上什么都没有,空空白白干净一片,他的衣服很是简洁,白色休闲装,一只手斜斜的插在裤子口袋里,让人觉得他像一个大男孩,那是陆溪。只是他的另一只手手掌向前,似乎是在拒绝某人。
右边的男子眉目轮廓隐隐的有杨嘉画的影子。他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短款夹克和小马丁靴衬出他的硬挺高冷。他一只手上拿着一根常见的棒球棒,一只手上却提着保温桶,冲纸张外的千期尧微笑着。有些凝重的样子。
“期月,这是?”千期尧仔细打量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千期月画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等他出声问的时候,千期月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她虽然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但是她的眼眶下还是有黑眼圈,千期尧不知其所起,只能归结于她这几天都在发烧了。
也算了,多半是梦境的关系吧。千期月来的路上一直说胡话,重复着这两个人的名字,现在她画下的这两个人,一个清新明媚如邻家大男孩,但是没有面孔;一个手握刀剑,贤惠和煞气并举,千期月,怕也是很煎熬的吧。她现在生着病,还是让她好好养养吧。
一夜无眠,千期尧一直在注意千期月的容颜。她的睡颜很不好,眉头紧锁,手指抓紧床单,就想在经历一场大劫一样。窗外的夜色慢慢泛白,第一束光照进来之前,千期尧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千期月倒是起得很早,几乎就在千期尧跌进梦乡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光线慢慢照进眼帘,一点点在苍白的房间里铺满金黄。她恍惚间觉得刚刚过去的两天两夜就像一场大刑,能撑过来,真是开心。不知是谁说过,经过一场病,就是历一场劫。
“期月……”杨嘉画今天来得出奇的早,也不知道他昨晚上干了什么或者又开罪了谁,昨天她看到他走的时候,他还只有右脸上有淤青,现在却是对称对称极了。他今天不出意外的,又提了一个保温桶。不锈钢的材料反射着日光,有些些微的刺眼。
千期月张张嘴,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说出话来,杨嘉画就逮了这个机会把保温桶放在柜子上,拿出附带的碗,给她倒了一碗粥。晶莹的粥慢慢流进碗里,他的剪影很挺拔但是也有种瘦削。
不期然的,杨嘉画看到了那个笔记本,翻开的那页上刚好画着千期月的杰作,两个男人各有千秋,气质凛然不同。他愣了愣,在那个没有画五官的人形上目光流转,片刻之后回神,把粥递给千期月,尽量使自己声音平静:“期月,这是我早上刚熬的粥,趁热喝点好不好?”
千期月闭眼,默了一会拿过笔记本,翻开另一页写:“走。”她现在还是不想见他,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心里有一种自然的抵触心理,现在除了千期尧之外貌似什么男人都不想见。
杨嘉画看到那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字,他略过,就像没看到一样,把粥细细吹了吹,递到千期月唇边,满眼的虔诚,就像她吃了这碗粥他就能安逸去死了一样。千期月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酸,她努力保持着目光平视前方,不理不睬。但是她也没有拒绝杨嘉画喂到她嘴里的粥。
有些盐分了,里面还加了切得极细的肉末,不单调也不乏味,如往常一样,粥里没有姜蒜葱之类的东西。倒也是符合千期月的口味的。不知不觉间,粥已经有一大半进了千期月的肚子了。
但是杨嘉画抬头看向千期月的时候,后者还是一脸高冷禁欲的表情,明明就很喜欢,还努力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杨嘉画忽然就被她逗笑了,嘴角弧度翘起,一看就是甜蜜。千期月的脸上微红,晕染出胭脂美人的即视感。
护士走进来的时候,杨嘉画就走了,还是千期月赶走的。她粥也吃完了,嘴也擦好了,最后也还是只在纸上写了一句:“走吧。”话很简短,但杨嘉画还是听出了一丝的松动。她貌似不介意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