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问。
声音轻松得好像他只是走过问个路,但是沈眉却觉得自己像梦魇住了一样,不能看,也不能动。
“想活点个头,不用吱声。”
那声音又说了。
沈眉好像刚解了魔咒一样,僵硬地点了点头。继而担心自己动作不够明显,又赶紧小鸡啄米一般地用力点了好几下。
那人轻笑了起来,慢慢地走回了座位,好整以暇地铺平了衣服下摆,说:“很好,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你也坐在那里不用动。”
外面此时,正有人敲着铜锣,隐约还听到有人四处呟喝,不用想也猜到这是里正配合捕头,正在带人搜索杀人凶徒。
而她,就和凶手坐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觉得手有点发软,嘴里有点发干,半日,才说出一句话来:
“我这样好紧张,我可不可以去干点小活?”
沈眉后来也不是没有想过,她当时说这话的勇气是哪来的呢?
总之她当时没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那人呵呵地轻笑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时沈眉才真的有看到他的脸,一张略为四方的三十多岁的脸,剑眉斜挑入鬓,直鼻方口,眼睛不大,但神色间有藏不住的顾盼自雄,墙外大呼小叫的都是搜索他的捕役,他的样子却好像这一切和他全然无相干。
“我就在隔壁看着火候,这会子不会有人来的。你可以出来看着我,有人来你就进这屋里,他们也不会随便进这间房。”
沈眉好像为了安他的心似的唠唠叨叨,其实也明白自己是在讨好地向他作着安全保证。
那人下巴抬了抬,沈眉理解那意思大概是她可以出去吧,于是她尽量不去看他,拿了装黄蜡的盒子和装紫草的布囊出去了。
紫衫人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这间屋里有一些痕迹,竟是他仿佛熟悉的。
那些分门别类整齐摆放的香粉、香脂、花想容盒子,是他在李德妃屋里曾经见过的,从这个女娃一进来,他就猜测她是不是李德妃和小公主口中都提过的那个做香粉的沈家女孩。
现在,隔壁那煮着香料的锅,她在此时莫明其妙地要求去做活的要求,好像都在进一步印证,她就是那个天生很会做脂粉的沈家姑娘,还因为卖香粉惹得潘惟吉神魂颠倒,搞到潘太师夫人要上门讨伐的。
乌黑浓密的一头好头发,细嫩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个女孩有一种因为干净而动人的美丽。
好像,他喜欢年轻的李德妃,也是因为她身上也有那么一种特别干净的气质。李德妃的娇媚并不以撒娇来呈现,恰恰相反,她习惯尽量做好自己的事,不需惊动别人,就把自己的小生活安排得细腻妥贴,让他每次到她宫中都有新惊喜,然后流连忘返。
不对!
不止是如此,不是因为她让他联想到李德妃,而是她的脸上有某些他似曾相识的东西。
那眉眼和神情,他好像从前就见过,但是定神细看,又和他想起的那人并不相像。
皇帝坐在那里,思绪却去了远方,他想起了年轻时的一些人和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