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读书人,义军却要我和百姓一样,我不服气。”
“那你怎么又开成迎接义军?”朱颐垣追问。
王钰涨红了脸,无奈道:“因为我发现,有些人看我们,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朱颐垣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觉得他说的如何?”
那个黄脸的书生仗着胆子道:“确实如此,我们都错了。”
“那你错在哪里?”朱颐垣盯着他,笑着问道。
黄脸书生一时怔住,错在他他识人不明,天真糊涂?
朱颐垣直接道:“要说错,你们最大的错,就是以为自己读了书之后,就可以高高在上,就是士大夫,不屑于和百姓一样。你们鄙夷百姓,难道就没有人鄙夷你们吗?”
朱颐垣这一句话问话,可谓诛心到了极点。
士农工商,士人不光是一等人,还有着说不尽的好处,颜如玉,黄金屋,要什么有什么……正因为如此,凡是读书人,都有个高官厚禄的梦。
基本上都能算作精神士大夫。
可问题是每三年才出几百个进士,即便算上举人,秀才,能得到功名的读书人屈指可数。
而且随着这些年党争迭起,科举作为补充新鲜血液的最好途径,也早就不干净了。没有门路的,几乎不可能考得上。
就比如徐镇那种,因为仗义执言,惹下了大祸的,不在少数。
朱颐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轻笑道:“身为读书人,也有两种选择,如海刚峰一般,为民请命,站在老百姓一边,老百姓会把你们供在心里。另一种是不顾一切跻身士大夫之流,不惜给别人当鹰犬奴才,冲锋陷阵。你们要是有功名在身,有门路可循,似乎也不能算是错的。要是连门路都找不到,只是一厢情愿,为什么不愿意回头?”
朱颐垣这话刚说完,知县杨珍竟然跪倒在地,涕泗横流,“朱公子金玉良言,罪人虽然有功名在身,也是清廷的官吏,只要朱公子给我一条生路,罪人愿意为朱公子效力。”
到底是当官的,就是比一般人机敏。
朱颐垣呵呵一笑,“杨知县,你是大清官吏,愿意投降于我,自然是好事。但我需要你做半年苦力,体会民生艰辛,然后再来做事,你可愿意?”
杨珍立刻道:“愿意,愿意啊!别说半年,就算是再多做几年,我也心甘情愿,多谢朱公子不杀之恩,谢朱公子。”
朱颐垣又看了看王钰这些读书人,“你们呢?”
王钰忙站出来,“我,我也愿意,只求朱公子能让我吃饱。”
朱颐垣哈哈大笑,“能不能吃饱,还要看百姓的意思,你们这些逃跑又回来的,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分田,暂时也不能参与考试,念在献城有功的份上,就先做三个月的劳力,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按照常理,时间肯定不会这么短,但是大敌当前,鬼知道那位天巧星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朱颐垣只能先尽量壮大自己,然后再大浪淘沙吧。
“在你们服劳役之前,我先带你们瞧瞧,粮食到底去哪了?”
泗水县缺粮的问题和莱芜类似,也有些不同,莱芜的粮食被调去济南府。泗水是有粮食,但是涌进来太多的人,一下子造成粮价飞涨,什么都缺。
但真是没有吗?
就说亓家,他们在泗水就有一家粮行,从仓库里面搜出来五千石粮食。
再有,从他们的住处,还搜到了四十多万两银票。
众人这才明白怪不得亓家等了些日子才跑,原来人家暗中将金银换成了银票,方便携带,存粮也都弄出来了。
亓诗教号称清官竟有这么多家产?
这个清官当得真值啊!
“悉数抄没,充作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