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颐垣勾勒的棋局,让叶廷兰目瞪口呆。
“好小子,你就在小小的莱芜城外,就要左右天下大局,你也太敢想了吧!”
叶廷兰大呼震惊。
可就在此时,那位东山先生赵士哲站了出来。
“朱公子,你的谋划虽然高明,可不论费县王俊,还是榆园义军,都未必有你的本事,想让他们鼓动百姓,少交田租,只怕不行。”
朱颐垣吸了口气,凝重道:“东山公,那您觉得谁可以?”
赵士哲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老夫!”
“您?”朱颐垣颇为惊讶,“东山公,非是晚生不相信前辈,只是生死大事,不能马虎。”
“哈哈哈!”赵士哲朗声大笑,“朱公子,书生自有嶙峋骨,在这个神州倾颓的当口,愿意挺身而出的仁人志士,何其之多!更何况你朱公子已经给了大家伙借口,又不是要反清,只是少交点田租,让百姓们能喘口气,这有什么错?”
确实没错,而且还干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
此时此刻,就不得不提到这位东山先生的恐怖身份了,赵士哲成名非常早,他在山东一手创立了山左大社,而这个山左大社就是复社在北方的分社。
严谨点说,赵士哲是山东文坛盟主,不严谨点,他是北方士林领袖……总之是影响力十足的大佬。
另外随着他来的一老一少,老的叫宋继澄,年轻的叫宋琏,是一对父子,同时也是复社的成员。
稍微有点明末历史常识的,都应该知道复社有多大的影响力。
光是书生,也未必就能反了天。
可现在时机太好了。
个别地方秋收已经开始了,洪承畴统领着人马南下,山东清军被谢迁牵制……钻到了莱芜的朱颐垣,等于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
那还等什么,好戏开场吧!
赵士哲毫不客气,他立刻挥笔,参考朱颐垣的意思,给孔家写信,请求孔家爱惜百姓,不要多收田赋,还要劝谏大清皇帝,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只有得到百姓的拥戴,才能坐稳江山。
一封信写的四平八稳,只是读表面上的意思,那是无可挑剔。
只是这封信送出去,各种指责之声,瞬间冒了出来。
偏巧,衍圣公孔胤植的五十五大寿也快到了。
外面改朝换代,风起云涌,唯独他们孔家,永远兴盛尊荣,笑看风云。
这都是祖宗恩德。
孔胤植领着子孙后人,去孔庙祭祀,给老祖宗上香。
和平常一样,他们到了孔庙大门外面,正要进去,突然发现门上赫然有八个字:不肖子孙,何颜见我?
字迹古拙,当真是孔老夫子写的?
很显然,这是有人恶作剧。
孔胤植让人赶快撕了,用火烧掉。
从孔庙回来,他收到了不少贺寿的帖子,但是在这一堆帖子里面,就有一份纯黑封面,拿过来一看。
又把孔胤植气疯了。
“鞑虏家奴,叛国贰臣。不肖子孙,愧对祖宗。”
好家伙,这是啪啪打脸。
正在这时候,府门外又有人慌里慌张跑进来,手里头抱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在脑门上还用匕首钉着一封信。
这封信正是出自朱颐垣的手笔,不过又经过了润色,比起晏子宾看到的那一版强了不少。
“老夫孔仲尼,一生恢复周礼,至死不休,不知子孙可曾继承遗志,忠心国家?老夫主张仁政王道,子孙后代可曾辅佐贤君,造福百姓?老夫明华夷之辩,子孙可曾讨灭夷狄,光大华夏?老夫敦睦乡亲,爱护邻里,子孙可曾施仁德于百姓,受乡邻赞叹?老夫门人弟子三千,有教无类,子孙后代可有德行教化天下,为人敬仰?”
面对这一连串质问,孔胤植老脸涨得比猴屁股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