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和王汉章算是长见识了,谁能想到一个姑娘家家居然有这么多东西!足足七八个大箱子啊,高源和王汉章都傻眼了,他们两个人家当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啊。安琪则低着脑袋,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虽不敢说话,但倔强绝不认错。高源忍不住问:“你这带的都是啥?要这么多吗?”安琪怯怯地说:“都是一些日常用的衣服什么的。”高源问:“这些都是衣服吗?”安琪指着道:“就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是衣服,这个箱子是鞋子。”王汉章听懵了:“你哪来这么多衣服?带个一两套换洗的不就行了吗?”安琪小声地说:“不同衣服有不同用处,睡觉有睡衣,运动有运动衣,去人家家里拜访也要穿的正式一点吧,去逛街总要穿个小裙子吧。”这一下,两个大男人顿时不知道该把老槽往哪里吐了。王汉章都无奈了,只能指着另外两个箱子问:“这里面又是什么啊?”安琪看一眼,说:“杯具。”“什么具?”王汉章一愣。安琪小声解释道:“喝茶的杯子,喝水的杯子,喝咖啡的,喝白酒的,喝红酒的,喝香槟的,都是杯子啦。”王汉章不由咽了咽口水,心想他一个大碗就全搞定了,他问:“你还喝酒?”安琪摇了摇头:“不喝。”王汉章问:“那你带这么多酒杯干什么?”安琪弱弱地说:“万一你们想喝呢。”王汉章和高源齐齐无语,这丫头真会为人着想!安琪看了看两人脸色,又道:“其实也不只是杯具啦,还有刀叉和黑胡椒。”“什么?”王汉章没听懂。高源好歹在首都念过大学,长过见识,他道:“我们乡下可没有牛排给你吃。”安琪低着头,噘着嘴,小声逼逼道:“切个煎鸡蛋也行。”小家伙严旬看呆了,他们严家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了,但也没见过人家带的这些零件啊。王汉章指着最后一个箱子,问:“那这里面又是什么?”安琪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布娃娃,她拿出最大的一个放在脸上蹭了蹭,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说:“是我的朋友们啦。”王汉章麻了,他扭头问高源:“咱能换个人吗?”高源反问:“你说呢?”王汉章一噎,而后又道:“陈玥做事不地道啊,这样的大小姐在咱们穷乡僻壤能待得住吗?”闻言,安琪抱着娃娃低着头,不敢说话高源无奈地叹了一声,说:“等待不住了,咱们可以再回来找陈玥讨说法。”王汉章一想也是,然后问:“那现在呢?”高源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办,帮人家搬东西啊!”说完,高源一推严旬的小脑袋,说:“盯着人家姑娘家的布娃娃看什么,还不快搬东西!”“哦。”严旬这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安琪却赶紧盖住了箱子,自己把箱子拎在手上,远离严旬这个小鬼。……终于回到县里,几人把安琪的七八个箱子搬了下来,高源去借了一辆双轮车才把这一大堆东西给拉走。去张庄的高脚车要到明天才有,高源决定先在县里住上一晚,所以只能先把安琪安置在县里。王汉章已经回去了,他要去布置接下来培养助产士的工作。高源等人把安琪的东西放好,就去了县医院,刚走到就听见激烈的争吵声。几人寻声看去。严旬一愣:“宽哥?”高源也微微一怔,竟然是严宽指着鼻子骂沉丛云。而安琪还在好奇地东张西望,也不管前面的争吵,她的观察重点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高源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劝阻:“干什么,吵什么呢!”严宽怒气冲冲地扭头看来,见是高源,才不敢发作,只是胸腔剧烈起伏,显然气的不行。严仁也叹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高源又问沉丛云:“沉大夫,怎么了?”沉大夫低着脑袋,怂怂地说:“都怪我,是我不小心。”严宽怒道:“你那是不小心吗?你有心吗?你不是说你要来好好照顾我妈的吗?你的话都当成放狗屁了吗?我妈才刚能下地行走,你就让她摔了一跤,我妈是造了这么孽,怎么认识你这么个人,要没有你,我妈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惨吗?”严宽是越说越气,说到后来,他自己都哽咽起来了。沉丛云叛出严家这么多年,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谁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头。高源本想说严宽的,但此刻也说不出来了,不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沉丛云就更难堪了,缩着手缩着头,就差把自己缩成一团了。严旬则惊讶地问:“姑姑能走了?又摔了?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对于这个全家的掌中宝,严宽还是要给面子的,就道:“又躺下了,走不了,也坐不了了。”说完,严宽又瞪着沉丛云。严仁则说:“高大夫,还好你回来了,请你赶紧给我妈看看吧。”高源点点头,对严宽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看病要紧,快带我过去。”严宽重重吐出一口气,带着高源去了病房。严仁道:“高大夫,您去市里的时候,我妈就已经好很多了,能下地行走了,也能稍微跟我们聊上几句。吞咽和呼吸困难都减轻很多了,我们都以为我妈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可就是因为昨天摔了一跤,不说走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膝关节酸软无力,坐也坐不安稳,只能躺着。你说,你说这不是又回去了嘛,我们真是又焦急又害怕。”严宽又用愤怒的眼神看沉丛云。高源也回头看一眼沉丛云,他说:“你们母亲是迟发性重症肌无力,而且已经到危象了,治疗是很困难的,极易反复。摔倒可以说是个诱因,但根源还是她的重症肌无力没有得到完全控制。”言罢,沉丛云看着高源,感动的眼泪都快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