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大队部比张跃民的房间要稍微大一点,里面的陈设很简陋,两张课桌,几把椅子,靠墙立了个大木柜子,敞开的,没有柜门,张跃民要找的报刊杂志就这么叠放在里面。
张跃民全部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在课桌上。翻看良久,扶额失望,全是些旧报纸,最新的日期都在十天前,杂志更少,省内的一些机关党刊。
张跃民也不想想现在这个时期,大队哪有多的钱来订阅这些东西,现在眼睛头看到的都是公社统一订购,然后由邮递员不定时派发的。
找不到就自己回忆下,记得国内比较出名的文学杂志有哪几家,报纸不用考虑,现在的报纸基本很少发表这些诗歌散文的,作为政府喉舌,报道社会新闻,国内外发生的大事,政策导向,最多有些记实性的文学作品。
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几个,实在是对这个时代的文学圈有点陌生,只记得有个十月和星星两个文学杂志,前一个是bj出版社主办,后一个是四川作家协会主办的,都是以收录诗歌,散文,短中篇文学为主。
两家杂志社都是当代颇具影响力的文学期刊,张跃民想迅速发表刊登,这两家无疑是首选。春暖花开这首诗原发表单位是春城杂志,在1991年海子死后才开始力推发表。估计现在春城杂志社开没开张还两说。
清理干净退出大队部,回到自己的小屋,再次拿出纸笔,摩挲着下巴上的绒毛,心想:只有一首诗,不能发表两个杂志社,太单薄了,还得“创作”一个,分开投,机会更大些,也更保险。
悬笔踌躇,最终落笔:
灵与肉。
看书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色小说,但说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八九十年代的人大部分绝对看过,1982年由著名导演谢晋拍摄的牧马人,还不知道?经典台词
“老许,要不要老婆,只要你开金口,我马上给你送过来”,有画面,有印象了吧。
小说记忆匮乏,但这个时期的电影,那就记忆深刻多了。一帧一幕就在脑海里。从前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这个时期的电影都力求忠于原著,所以由电影倒推小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这是一部短篇小说,全文三万多字,不多不少。原作者张贤亮凭此获得过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再说,字数多了,稿费也多嘛。
笔耕不断,“创作”总是不知时间流逝,三万多字张跃民写了两天,信纸都不够用,中间还跑去大部“借”了一本。
张跃民也没有完全照抄原著,其中对不适合的做了些修改,以期更加流畅,增加阅读感。张跃民本身就有四十多年的阅历,做些修正无疑手到擒来。
边写边感慨,这个年代的创作环境实在宽松,太舒服了。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束缚,条条框框的限制,你能想象白鹿原,丰腴肥臀这些完全可以当做小黄书的作品都是这个时期创作发表的吗。
最后一个字写完,还没来得及全文校正,梁队长就来了,看到他在伏案写写画画,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队长见他这两天没有下去劳动,也没见个人影,以为他惫懒又发作了,准备找他谈谈话,看见桌上一摞摞写满字的信纸,问道:
“你这是做啥尼?”
“没啥尼,随便写写,这不快开学了,锻炼锻炼”
张跃民边手上收拾着稿纸,边答到。张跃民不愿意现在就告诉别人实情,万一没发表,岂不是闹笑话。就是现在说以后这些都会变成油墨字,成书,也没人会信他呀。
队长倒是不疑有他,直接说道:
“明天跟下去仓库帮忙,后天就要去公社交粮了,你会计叔忙不过来,你去帮帮他计数点粮”
“诶,好”张跃民点点头答应道。
“来早点,争取明天早点弄完,可不敢耽误后天”
送走队长后,张跃民找来信封,把校阅好的放进去,麻烦了,根本塞不进去这么多,而且张跃民的存货也没了,看来只有后天去公社送粮时再买了。
“大黄,大黄,二弟”
张跃民跑出去站在小土岗上,对着村子方向扯着嗓子吼,像极了农村你妈找不到人,叉着腰站高处喊你回来吃饭的样子。
效果很好,在村里到处野的大黄听到来自大哥的吼声,毫不留情的甩掉其他的狗子,疾步向土岗跑来。
今天,张跃民想吃肉了,实在受不了天天这么素。没有购买渠道,张跃民就想去田野里去转转,自力更生搞点荤腥。
毫无疑问,大黄比他更适应广阔的田野,撒着欢跳田埂爬地沟。张跃民戴着破草帽,一手拿着二齿钉耙扛在肩上,一手提着竹篾制成的篮子。沿着田间小道走着。
此时正值太阳快落山,大部分社员已经回家做晚饭了,田地里静悄悄没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