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方起了冲突,展臻躲在一旁暗中观虎斗,见彼此斗得热闹,而严恪却久等不回,他思量一阵,最终提了剑,用备好的黑巾蒙了面,绕到宅院的另一面,翻身跃了进去。
院子里乱得厉害,他趁乱一路摸进去,都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不过这座宅院并不小,足足有三进,房间众多,展臻毫无头绪,又不清楚地形,只能挨处搜寻,一时间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不利,若是怀素的人占了上风,自己很容易被发现。但若是端王府的人控制了这座宅院,也不是全然的好事。阿宁被困在这的事情若被他们发现,于靖宁侯府和汝阳王府而来,都是极其打脸的事。
更何况,这桩婚事还是太后赐下的。
而就在展臻苦寻无着之际,他突然眼尖地发现,一个人影从前面争斗处暗暗脱身,往着宅子深处去。
展臻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就跟了上去。
他要是没猜错,这人应该是去与严豫通消息的。
只要能找到严豫,那离找到阿宁,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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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宁被严豫带回屋中,屋里没有点灯,她与严豫就这么面对面坐在仅有朦胧月色的屋子里,看着对面对方并不真切的脸,沉默不语。
瑛儿站在门口,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屋子里过度的寂静,让外面的喧嚣更加明显,虽然隔得远,但兵刃相交声仍然传了过来。
展宁听着那些声音,心里是有所期待的。
今晚,是上天给她的脱身的机会。
她不能够在这里坐以待毙!
展宁心里各种念头如乱马奔腾,面上却波澜不兴,严豫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分毫。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有人从前院匆匆赶了来。那是平日总与怀素在一块的一个侍卫。看见屋子里暗沉一片,他先是怔了一怔,继而看清坐在屋里的严豫,他忙快步过去,附耳在严豫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侍卫的声音压得很低,展宁并不曾听真切,只隐约听到对方提到了刑部和避锋芒等字眼。她心里很是疑惑,外面这些人,莫非是刑部的人?刑部至今似乎还在端王手里,难道是端王严懋得了严豫私自返京的消息,前来探查?并不是严恪或者展臻寻到了她吗?
寻思间,严豫站起了身,她听他道:“依我那三哥的个性,不可能不留后招。他既然让人上门闹事,外面也应该布了局,如今避出去,不定正中了他的计。你且先出去,告诉怀素,今日上门寻隙的,全都不用手下留情,任何后果,我自有办法承担!”
那侍卫得了严豫的命令,立马去向怀素报备了。
而严豫说话之时,视线总是缠绕在展宁身上,其中的有些东西,让展宁心里莫名浮出些不安的感觉。
而不待展宁理清楚这种不安,严豫却已走到她的跟前。
她坐着,他站着,他居高临下俯身看她,锋锐的视线和勾起她下巴的动作都极具压迫性。
“阿宁,你是不是很希望,外面来的人是严恪?”
展宁皱眉,“睿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严豫笑得冷酷,“你大概要失望了。外面的人,是我三哥的手笔。他大概是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想来打我个出其不意。他的人多半发现不了这个地方,不过以防万一,有件事我必须得提前做了。”
“你什么意思?”
严豫话里带着的一点诡谬,让展宁心头紧了一下。下一刻,她看着严豫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那瓷瓶的大小,仅有严豫手掌的三分之一,瓶身圆润,月色里瞧不清真正的颜色。
“这是我为你寻的东西,名字叫忘忧,可忘前尘旧事,解一世之忧。”
--忘前尘旧事,解一世之忧。
--既然你放不下过去,那我就把一切都抹去好了。
将严豫此刻说的话,与前两日说过的话联系在一起,展宁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的手滑进袖子里,原本用帕子包好的瓷器碎片边缘尖利,她用力一按,尖角便刺破了指尖。十指连心,那疼意直窜入脑海,接着,她听见自己有些不稳的声音。
“我和你之间,是血淋淋的仇恨,即便是饮了孟婆汤,我也不可能忘了过去和你从头开始。”
严豫只是笑了笑,他拔开瓶塞,扣起展宁的下巴,将瓶子抵在了展宁的唇边,“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这药喝下去一开始会有些难受,但只要熬过今晚,一切都会是新的。我会给你新的身份,新的开始,以后,我还会给你一个新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