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严川有些烦躁地拍开了严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转身顺着来时的路,一头扎进了夜色里。
严恪望着他的背影,瞧了许久才收回视线,他垂了眼帘,轻轻叹了口气,“阿宁,你还真是……能惹麻烦。”
严恪并不知道,自己的暗自感慨,倒真成了展宁眼下的真实写照。
她的确是麻烦缠身。
偷偷外出被汪氏抓了现行,还连累了叶家姑娘和瑛儿。
为了保住她们两个,她不得不与汪氏玩心眼,一方面对与严豫的婚事抵死不从,让汪氏有所迟疑,另一方面又刻意在汪氏面前故弄玄虚,让汪氏摸不清真假,以至于不能轻易下决断。
“睿王爷帮着靖宁侯府对付魏海,不过是他与端王爷争储之斗的附带物。魏海选了端王,有皇城司归顺,端王爷那是如虎添翼,睿王爷哪能坐视不管?靖宁侯府眼下的大难,不就是魏海吗,只要睿王爷帮着先拔了魏海这颗钉子,我与他的婚事成与不成,都是后话。”
展宁话里意思,竟是要先利用完严豫,借严豫之手铲除了魏海再说。
汪氏见她竟知晓如此多的内幕,目光微微一闪,冷声道:“你如何知道这么多事?而且你以为,避过了魏海这一劫,却得罪了睿王爷,于靖宁侯府就是好事吗?须知道,得罪了这位睿王爷,只怕比得罪了魏海还要麻烦。”
汪氏口中的怀疑展宁听得清楚,她眼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那祖母更要担心,若祖母将我绑了嫁过去,我自有千百种得罪他的办法。”
汪氏将眼一眯,“你这是在威胁我?”
“孙女不敢,只是对祖母坦白而已。”展宁迎着她的视线,道:“且我今日偷偷出门,是去了汝阳王府见严川。如今汝阳王对严川这个儿子很是看重,我知道的这些消息,都是从严川那得来的。我向祖母许诺,我有办法令我与睿王爷的婚事成不了,也不会让睿王爷将过记到祖母头上。这样的结果,不是更两全其美吗?”
展宁说得恳切,汪氏却没有给予多大的信任。
不过,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太少,她也担心展宁即便嫁了严豫,仍是这种态度,会给靖宁侯府招来更大的祸事,于是即便心里不相信,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办法?”
展宁哪能将严恪告诉她的底牌彻底亮出来,她微微一笑,故弄玄虚,“这件事孙女暂且还不能说,请祖母耐心等待一段时日。今晚之事,还请祖母看在孙女面上,暂且放过我身边的人。毕竟我私自出府一事,若是让睿王爷知道,对祖母也没有好处不是?”
展宁这一场拉锯战打得辛苦。
展臻不在,自己被禁足,汪氏在侯府之中又是总揽大权,她要保住瑛儿和叶家姑娘,也藏住自己与严恪会面的小秘密,能够依仗的,无非是一张利口和几分心思。
好在软硬皆施真假轮上的结果,是汪氏暂时放了她一马。
她没有处置瑛儿和叶家姑娘,也没再逼问她今晚的去处。但她并没有就此相信展宁,而是将展宁连同瑛儿叶家姑娘一起,禁足在了听雪楼里。
这一次,汪氏布置在听雪楼里的眼线更多,展宁别说出侯府,就是要出自己这个院子,也难于登天。
被禁锢住了行动,所以展宁并不知道,就在她与严恪见面后的两日后,天色尚早,京兆府的人便来了侯府。
领头的是个姓王的小吏,身后带着几个兵卫。
他们一道带来的,竟然是有关展颉尸首的消息。
对着汪氏和靖宁侯展云翔,王姓小吏很是恭敬,“昨晚,京兆府的几个兄弟得了消息,在城郊一处宅子里找到了贵府公子的棺木,为了稳妥起见,府尹大人命小的前来,请侯爷和老夫人派人与小的走一趟,确认一下棺中人究竟是不是贵府公子。”
自去年以来,靖宁侯府一直祸事连连,及至上次展颉尸首被盗,汪氏大为震怒,定要京兆府早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侯府一个交代。
这一次不知是京兆府终于得了力,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不同于前几次的不了了之,京兆府办案神速,很快便有了消息。
府里出的事太多,展云翔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汪氏面色倒是如常,客套地谢赞了王姓小吏几句,便与展云翔道:“这种事,还是侯爷亲自去瞧一眼。若真是颉儿,便早些接回墓地,让他入土为安。”
展云翔得了汪氏的吩咐,也就亲自虽京兆府的人跑了一趟。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王姓的城郊的宅子。
说来奇怪,那座宅子虽然冷清,又无人看顾,但宅子布置得十分雅致,内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根本不像是盗墓贼用来随意停尸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展颉的棺木被停放在宅子西厢,厢房设置成灵堂的模样,烟烛贡品样样齐全。
展云翔瞧得心里疑惑陡生,不由问那王姓小吏,“可有查出,盗走小儿尸身的人是谁?这座宅院又是谁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