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陪小姐去博古斋选东西,选好出来没多久,便遇上一伙贼人……”
展臻和严恪听瑛儿断断续续将事情讲完,展臻尚未发话,严恪忍不住就想起他与展宁相识之初,从别人箭下救下展宁一事。
后来严豫插手,他便未再过问,如今想起,不由怀疑两件事是同一伙人做下。
他将当日展宁所遇暗杀告诉展臻,边问道:“是谁与你们有这等深仇大恨,接连对你与阿宁动手,你可有眉目?”
展臻尚不知展宁还遇了这一桩险,听来面上一片沉肃。他在心中将可能做下此事的人排了一排,最后倒只剩下一个可疑之人,“同我们兄妹有仇怨之人并不多,值得动如此手段的,说来可笑,倒极有可能同出一脉。”
展臻与严恪正因展宁被劫之事头疼不已。
展宁却在瑛儿及林辉白等人走后,被那几个黑衣人重新带上马车,一路带往未可知的地方。
经历了之前的逃跑事件,那四个黑衣人对展宁起了防备之心,不仅将她的手脚绑住,还用黑布蒙了她的双眼。
手脚不能动弹,目不能视,展宁只能靠四周的声音变化以及马车行在路面上的状况做一些简单的判断。
博古斋所处之地还算热闹,但她之前与瑛儿经过两条长街,又过了这条窄巷之后,周围便渐渐清净起来,直到许久之后,才开始现出一些嘈杂之音。而马车却越来越颠簸,显然脚下路况越来越差。
京师重地,城门关卡严禁,这几个黑衣人不可能带着她出城。
从博古斋一带,先经热闹之地往僻静处走,再到嘈杂之地,路况却一直在变差,那么揣测起来,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这伙人带着她在往三教九流混杂的燕京西郊。
那种地方,类似于她与严恪在江南惠州时曾经藏身的长乐坊,来往之人复杂,想藏身容易,但相对的,想要找人就难了。
到这种时候,展宁也不愿坐以待毙,她试着与那几人说话,想多了解一点讯息:“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问那么多做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才被她砸伤胳膊那人一脸阴鸷,冷冰冰应了一句。
展宁并不在意,又道:“派你们来的人是否在哪里,他要见我?”
“哼……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主上事务繁忙,哪有功夫与你这等大小姐耗时间。处置你,有咱们就够了。”
展宁观这几人行事,明显训练有素,并非一般的市井亡命之徒。而听他话中意思,他们主上身份地位理应不低。而他们对她,用了“处置”这个词。
明显不善。
不闹出人命,却又要对她不利,这样的安排,到底是出于什么机心?他们又想对她做什么?
思量间,马车却停了,展宁被人拉下车来。她本就伤了脚,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如同锥心一般,对方却恼她之前逃跑伤人,对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硬生生拖了她走得飞快。
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她听见有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她便被人扔进了一间屋子里。
她手脚被绑缚,根本站不稳,被这一扔,整个人一下子便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地上似乎还有不少枯草,扎得脸生疼,草间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抓个千金小姐,怎么这么久,还能弄成这样子,你们是蠢货吗?”
屋外又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应该是男子嗓音,却显得有一些古怪。对四个黑衣人抓她却浪费了时间,还受了伤这事颇为不满。
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敢分辨,只将路上发生之事小声向对方汇报。
对方听了之后,沉默了一阵之后,冷声道:“连林相的公子也卷了进来,那这事就不能拖了。你们谁去做个好事,托人到京兆府报个信,道是靖宁侯府的大小姐被人劫了。”
“小的这就去。”
四个黑衣人中有人应声极快,展宁心头却是疑惑不已。
对方劫了她来,却主动去报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没等她想个明白,她就听那陌生声音又道:“时间紧迫,去把人带过来,好好招呼下展家小姐,也好让京兆府的人赶得及看场好戏。”
展宁目不能视,只听见又有一阵嘈杂声传来,似乎有人被带着进了她呆的这间屋子。
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酒味。
下一刻,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拽下,在她面前,除了原本的几个黑衣人之外,还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个黑衣蒙面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装束与劫了她来的人差不多,但蒙面以外露出来的肤色却白得惊人,身量较其余几人的孔武有力,也要显得瘦削修长一些。
而另外一个,则是个衣衫偻烂的醉汉,他望着她,带着血丝的红眼里带着些令人作呕的猥亵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