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峥与展宁不同,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展颉兄妹早有预谋的。
他的气愤,也只是把展颉当做了醉酒轻薄妹妹的登徒浪子。
他平日最疼爱这个妹妹,一心愿她嫁个如意郎君,幸福安乐一生。本来以他们家的打算,展家嫡子展臻人才出众,前途大好,展云翔这个父亲虽不怎么样,张氏这个母亲却是个少有的良善人。江静姝嫁过去,定然不会吃苦。
谁知事情刚提个头,就出了这档子糟心事!他们家已认定的未来女婿,竟然有这么一个不靠谱又没形没状的庶弟,还因酒轻薄了自家妹妹!
女儿家名节最重,这样的事情,过往别的人家也曾有过,解决的办法无外乎一种。那就是将自家妹妹,下嫁给对方。
可江远峥待这个妹妹如珠如宝,且在之前的诗会上,有展宁珠玉在前,越发衬得展颉如瓦砾,这让江远峥如何能开口,将妹妹嫁给他?
因此,对于昌盛长公主的问话,他真是一肚子的火气与郁闷,恨不得把展颉活活打死,再封了所有人的口,让这事彻底消散,可这可能吗?不可能!
但事情必须求个解决,江远峥只得压了怒火,冷冷扫了展颉一眼,语气森寒如冰,眼中却快要喷出火来,他道:“此事关乎舍妹清誉,必须禀明家中父母,由父母大人做决断。但在此之前,还恕晚辈斗胆问一问,靖宁侯府,准备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
老夫人汪氏闻言眼皮微微一跳。
这个交代,靖宁侯府无论如何也要给的。只是怎么给,却是个问题!
江静姝是她亲自相中的,想要求来做嫡长孙媳妇的,如今却被展颉这个混蛋轻薄了去!出了这等事,展宁和江静姝的婚事是彻底完了。要想平息这事,也只有将展颉狠狠收拾一番,先消了安国公府上的气,再将礼数备全,自己这张老脸也涎出去不要,请同是两家亲戚的外甥女儿出个面做个说客,自己亲自上安国公府上赔礼道歉,转替展颉求了江静姝。
到时候安国公府上就算再看不上展颉,也只能点头,毕竟……汪氏目光往江静姝破损的袖口一望,心里阵阵气闷。但气闷之外,她还有些疑心。昌盛长公主这琼花苑,不管是钱氏也好,还是展颉兄妹也好,这些年都是不怎么好意思来的。怎么今年突然转了性要来,一来还出了这档子事?
老夫人汪氏心念默默一转,那几分怀疑几乎让她恨毒了钱氏母子。只是眼下江远峥怒目相视,又在昌盛长公主和驸马眼皮子底下,家中的龌蹉事,无论如何也得掩下去,先保了靖宁侯府的面子里子再说。
心下主意一定,汪氏一脸愧意起身,先与江家兄妹道了声抱歉,接着又与昌盛长公主道:“养出这等孽子,是老妇人无能,也是侯府有愧。如今老妇人也不敢包庇,由公主与驸马做个证,老妇人将他将交予安国公世子处置,是杀是剐,悉随尊便。”
江远峥闻言冷笑,这老夫人还真是以退为进,交给他们?他们能打,还能杀了不成?
“老夫人言重,晚辈深知,这位二公子可是靖宁侯心头肉,安国公府还真没能耐私下处置!”
江远峥不肯接招,老夫人汪氏早就预料到。她这话也只是这么一说,这该有的姿态,还是得她来做的。
“世子顾虑,老妇人心中明了。也罢,这个交代,老妇人现在便先给一个。只是恐污了公主的地方,还得请问公主的意思。”
知道今日安国公府上这气,必须要下点狠手才能暂且压一压的。汪氏便向昌盛长公主与颜驸马请罪,道要借两位府上的刑杖一用,先将展颉敲打上几十大板再说。
上门做客,在主人家里动刑,是极为不礼貌的事。但眼下江远峥怒在头上,昌盛长公主又是不太讲究忌讳的人,加诸她少年时与张氏有旧,对展云翔捧着妾室和妾室所出的子女,对张氏冷淡一事颇有义愤,眼下展颉做的事也太让人看不上眼,昌盛长公主可不计较展云翔那点面子,当即便冷着脸点了头。
“我不计较那些,老夫人请便!”
为了避开苑中客人耳目,昌盛长公主也没再另唤人,直接指了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展颉拖去隔壁屋,堵了嘴打上三十大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