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是典型的成年人思想,只要不影响到我,你哪怕现在从教学楼上跳下去,就算死在我面前都跟我无关。
当然,事后我看热闹啥的,也跟你这个死人没关系。
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同桌的想法。
班主任的目光如同两道刀子,生生射在林洛脸上,沉声说道:“林洛,站起来,把课文读一遍。”
同学们纷纷嗤笑出声,林洛的英语成绩,怎么说呢,当真做到了我命由天不有我。
曾经有一次,在满是选择题的答题卡中,他成功地避过了所有的正确答案,最后班主任气得,当着他的面拿了一张空白答题卡,扔地上用脚用力地踩了几下。
随后把答题卡放进机器,扫描结果出来后,好家伙,二十六分。
见林洛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桌,班主任加大了音量:“林洛!”
“在。”
“起来读课文,否则,抄五遍。”
教室里的同学,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皆用幸灾乐祸的心态等着看好戏。
林洛无奈,拿起书本,流畅地读了起来。
他一开口,连班主任都吓了一跳,因为他说的不仅不是中式发音,而且还是标准的伦敦腔。
他是中国人不假,但不到十岁就离开了中国,对于中文,会听会说,但读和写就不够利索了。
但英语并不是他接触的第一门外语,缅甸语才是,不过对于后者,林洛并没有很认真地去学。
他真正用心学的第一门外语是法语,因为在非洲,说法语的国家很多,如果不能把这门语言掌握透彻,那林洛基本上就和聋子、哑巴差不多。
或者还要算上瘸子,因为他的活动范围也有限得可怜。
作为黄种人,要想融入到黑人中去,或者要想不让别的种族看轻,他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只有比别人更强、更狠,才能得到他们的接受和尊重。
每次战斗,提枪冲在第一的永远是他,每次抓住俘虏,第一把割断他们喉咙的,也只能是他手里的匕首。
他不愿意,但他没得选。
等林洛把课文读完,教室里鸦雀无声,人们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陌生和茫然。
英语考零分的人,一个假期结束,能把课文读得那么熟练?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不可能发生在林洛身上。
同桌的女生突然站起来,说道:“老师,林洛是乱读的,他的很多发音我都听不懂,和老师教的都不一样!”
“是啊,当着老师面这样做,当谁傻呢?”
“死胖子就是死胖子,不会还不敢承认。”
班主任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读得到底正不正确,她脸色一红,向林洛摆摆手。
“坐下吧。”
等林洛坐下,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假期里,家里给你请外教了?”
一个假期把发音纠正得这么干脆,普通的老师绝对不行,一定得是外教,或者说是有在国外多年生活经验的人才能坐到。
“我照着网上学的,没花钱。”
“哦。”班主任点点头,看向林洛的眼神都变得奇怪。
这小子英语方面的天赋那么高?以前没看出来啊!
“虽然进步不小,但不能骄傲,一定要继续保持,其它学科也要努力,最后一个学期了,老师相信你能考上大学。”
看到老师不仅不在意林洛“发音不准”的问题,反而让他继续保持,周围的同学纷纷向他投去诧异的眼光,尤其是后排的赵建林,看向他的眼神,几乎是带着火光的。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节课,林洛再也忍不住,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来到卫生间,洗了好一会儿脸,那股驱之不尽的睡意才散去一些。
前世的他到也上过几年小学,但也仅此而已,对于小学以后的学校生活,他心里是抱有期待的,可当自己亲身经历了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值得期待。
清醒一些后,他回往教室。
门是虚掩着的,他没有怀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啪!
那一瞬间,一块沾满灰尘的黑板擦从门顶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头顶。
疼倒是不疼,不过上面的灰尘也随着板擦的掉落,噗的一声在他头顶炸开,将他的头发染得花白不说,连侧脸、肩头的衣服都没能幸免于难。
教室里响起大笑声。
林洛愣了愣,也笑了,弯腰把黑板擦从地上捡起,物归原位后,又拍拍身上的衣服,这一拍,空气中又是一阵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得,不仅脸白洗了,洗衣服、洗澡都跑不了。
见状,教室的笑声更大了。
他脱下校服外套,边环视教室的同学,忍不住说了句:“调皮。”
哦豁,这一下,原本轻笑的同学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就在这一阵阵的笑声中,林洛转身走出教室,到了洗手间,先用水将外套淋湿,再擦去上面的粉笔灰,而后,他又冲了冲头发和脸颊,对照镜子,将灰尘全部洗去后才作罢。
他并不生气。
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无伤大雅,自己是成年人,根本没必要跟这群孩子较真。
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