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雨水打在身上有些疲软,大抵是因为身子已经麻木了,所以并不觉得冷。水霖沫在几个时辰的摸索爬行中,终于找到一处似乎是能避雨的地方了。
嘶,水霖沫咬着下唇,干涸的嘴唇上面是一道道血口子,血迹在上面凝固了,似乎是对周围的环境稍稍卸下心房,水霖沫心了松了口气,很好,还能察觉疼,这腿还没废。或许是由于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听觉异常敏锐。是的,她察觉有人在靠近她,很肯定是有人靠近了她。
“谁!”水霖沫大声呵斥试图压制心底的恐惧感。
就算是庞然大物在眼前,也要在气势上震慑住它,辰说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必须学会在气势上震慑住比自己强大或者一般的对手,眼神里不能有任何的惧怕,即使惧怕也必须隐藏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
“姑娘无须这般警惕,老朽只是这山野一老叟,无意路过此地,恰巧此地空着血腥味太重,特此来看看。不巧让小姑娘你受惊了!”白胡子老人精神奕奕,一双眼眸像是能洞察世间食物一般,看着防御十足的水霖沫,出声宽慰道。
听声音是一个老人,一个有些年纪的老人。
水霖沫竖起的心防渐渐削弱,转念一想,这地方她是从涯上面掉下来的,那这个老人又是怎么在这里的,按道理现在应该只是早晨六七点的样子,怎么这么巧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竟然出现个老人,还只是无意路过,水霖沫的心不由得咯噔,眼前这个老人不知道长啥样也不知道是何人,是真巧路过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再次转念,不可能,这深山老林之中怎么会有老人出现?声音不由得再次抗拒道:“老翁没事就离去吧!”
“姑娘没事吧,要不老朽……”
“老翁,这里没什么,只是我不小心摔了,流了点血,没什么大碍。老翁可继续赶路了。”话未说完被打断道。
一袭粗麻布衣裳的老人一捋胡须,看向水霖沫心里多了些好奇,这眼睛看样子是看不见,这浑身都是血和泥的,竟然还说只是流了点血,再见水霖沫一副没什么的模样,心里了然,怕是对自己心存疑虑故而疏远。
也对,他本就不是路过此地,而是特意赶来!
主上一道命令,多年不涉世事的他来到了涯底,依着血腥味以及那条小血蛇的气味,一路找来,在这个大树下找到了她。怎么说人也是得带走的,主上说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其身上的伤治好,方可离去。
水霖沫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跟前的人是何目的是何用心,两人僵持着,渐渐的垂下了眼眸,好累,好困……
白胡子的老人看了一眼睡过去的水霖沫,弹了弹自己地胡子,走上前将水霖沫放在背上背着。
边走边说,“我这把老骨头都多少年没背过人了,主上,治好她,我这颗心啊,也不想在修道咯!”
这小姑娘对他胃口,受这么中的毒和伤竟然眼神里没有惧色,胆色不错,配得上主上,就是这小姑娘身体有些弱,这身体如不加调理,可能主上的子嗣就是个大问题,刚刚在背水霖沫时拉她手顺便扣上去把了一下把脉。多少年了,不曾出山,也不知这外面的世道变成什么了,若不是这次应他,他还想再多隐退些时日,这下一出,怕是没有安宁日子了。
迷迷糊糊中水霖沫一直喊着辰,不安稳。
一间小竹屋,简洁干净。门口种着几丛竹子和两株桂花。
一袭白衣的面具寒烟,坐在床前看着水霖沫,眼神里担忧也有赞赏也有。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
凤无极率先开口问那个白胡子老人,“谷先生,没大碍吧!”眼神瞟向屋里床上躺着的水霖沫。
小木抱着剑靠在桂花树下,不发一言。他们来这里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水霖沫嘴里一直呼喊的是东璃太子的名字,而他们主上一年温柔的坐在床前照顾着她,看得他们这些当属下的不知该怎么说。
“浣花的毒,你们也都清楚。此事以后不要在主上面前提起,现在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这眼睛,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眼睛受伤不比身上其他部位,这些不必我说你们也都了解。若她醒来问及眼睛,你们只需说过些时日就恢复即可。关于这次在浣涯下面的事,就不用细细告知她。”虚谷子看向屋里的两人,叹了一口气。主上,你用这种如此危险的方式为她解毒,冒险之余更加的是后怕,要是她体内的毒没有和浣花之毒相互抗衡,再加上浣花花蕊的解毒功效,目前你看见的就不是一个躺在床上只是昏迷的人,而是一具早已化为血水的尸骨无存的一滩血水。
虚谷子看向屋子里的水霖沫眼神多了很多探究,到底是谁会在这么一个女娃身上种下这种毒,凭着浣花这么多的毒都才和她体内的毒相抗衡,她体内的毒应该是自小便携带,那又是谁为她的毒。且不说这种毒现在天下早已绝迹,天下也就只有纳兰世家有一位小姐炼制得出,但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而那女子早已不在这世上,到底是谁?难道是那位小姐?不会,这不可能!
“谷先生,您在想什么!”凤无极见虚谷子发呆,眼神游离,出口问道。
看来这些年不闻世事,已然脱节了。看来得找徒儿问问了,一想起自己的两个徒儿竟然结为夫妇还生了个孩子,他恍惚觉得自己老了,也就没有再去过问。现在想想也有很久没有见过离歌和夕诀了,还有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小玦儿。
这些年虽不问世事,却也听闻离歌的种种,一晃他已然长大了。
凤无极见虚谷子还在想问题,也不好打扰,走向小木,“木,你说主上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可是了解一些,这水霖沫啊,在古滇是弃妃,却被东璃太子视为宝,如今自己主上更是视为宝。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有,听说主上把东璃太子的水晨居给移走了,此举他倒是看得云里雾里的。主上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主上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如此这般?凤无极实在想不通。甚至不了解为什么主上会这么及时赶来浣涯底救下她……
屋里的水霖沫躺在床上,呼吸比起前两天平稳了不少,手被一袭白衣带着玉面具的主上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