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明突然叫出了名字的顾辛,在惊讶的同时也遵从了他的意思,向黄珀抬起头来。
“气息消失了呢……顾辛,去把他找出来,想办法带到我面前。”
“啊……?是、是的!谨遵吩咐!”
黄珀用视线扫了一下惊讶不已的青年,然后已充满威压的声音说道:
“如果这件事你办不好,那么也没有必要继续作为我的共生,身披拜谒我的荣耀了。”
顾辛退了出来。风暴渐渐小了,最后,似乎也在畏惧着神殿中的神明似的,终于停止了它的哀嚎。
尽管天空不算放晴,但是乳白色的天空比起风雪天要明亮得多。在既没有展翅的鸟类也没有杂草树木的北辛大地上,只有光线是十分充足的。
暴风雪停止后,温度也有所上升。
但是,矗立在原地的顾辛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使周围的空气绷紧了似的,显得肃穆而凛冽。可以说,那冷冷的气氛不亚于冰雪的寒冷。
顾辛已经侍奉黄珀八年。黄珀的旨意就必然要贯彻,他的命令就一定要达成。八年小心翼翼的侍奉,也让他懂得了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黄珀并没有说明,那位贵客是谁。他正在兴致勃勃上,如果张口问他,那只会显出顾辛的愚蠢而惹得神明更为不快。
顾辛倒是有接到消息,南月的伪神似乎打算对北辛做些小动作。但是从黄珀的情绪来看,必然不是指的熙月。傲慢的黄珀根本没有把熙月放在眼里。
能让黄珀感兴趣的人,古往今来,就只有一位。
——东璃国的神明,红炎大人。
运用排除法也好,还是第六感的推测也罢,得到的结果都是这位神明。
对于这位最强神明的到来,顾辛没有像他的主人那样,表现出欣喜的感情。相反的,是觉得头疼,头都要大了。
为了不让南月的小老鼠们饶了黄珀大人的兴致,顾辛已经伤透了脑筋。红炎的到来,只会给他徒增麻烦。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黄珀的面说。
从黄珀大人的话判断,红炎已经消除了他神明的气息。黄珀没有要出神殿的意思,事实上,顾辛也想到了,依照黄珀大人的性格,即便心里期待红炎的到来,也是不会做出类似“主动邀请”这样的举措来的。
顾辛离开了黄珀后殿,来到了前殿中。两殿之间的距离在四国的神明殿中是最短的。因为黄珀殿从来没有民众来参拜过,黄珀不允许这些杂碎涉足他的地盘。
“鸦。”
随着顾辛的轻声呼唤,阴影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形。被称为“鸦”的男人走到顾辛身后,与他保持着主仆间该有的距离,恭恭敬敬地半跪着。
即便顾辛是奴隶出身,但是这八年里他还是培育了自己的势力与得力的手下。奴隶不全是愚笨的,顾辛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除了仰仗相当的运气外,还得靠他灵活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
如果不借用神明之力的话,在四国中,顾辛才是最强的神柱。
他看向鸦,语气里略有些疲惫,但是更多的还是必须贯彻的坚定之意。
“南月的那些老鼠的动向,就交给你和暗部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急需处理。”
“不知顾辛大人欲办何事,不如也交由属下完成?”作为暗部最优秀的“鸦”,也具备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已捕捉到主人言语中不小心透露出的疲惫之意,于是恳切地问道。
“不必了。黄珀大人交办的事,我要亲自完成。你支一队人,供我差遣便是。”
“属下遵命。”
皑皑的白色雪地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刺亮着顾辛的眼睛。“白色的雪啊……”
听到顾辛静静的低语,鸦不禁抬起了头,仔细地注视着主人的神情。原本那张对神明无限恭敬、无限尊崇的表情,在被白雪吸引后,那副面容则显得有些凄凉和悲伤。
“白色的雪……有什么问题吗,顾辛大人?”鸦忍不住询问。
难道说,主人对白雪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鸦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不,只是单纯觉得,很漂亮,而已。”顾辛张开双臂,像母亲一样想要环抱住这片大地,“虽然不知道雪花为什么是白色的,但是白色的雪花却很漂亮。纯洁,通透,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
但是,从这片纯白中,却看不到一丝救赎的光芒。
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你早已坏掉了。
是吗……所以才会想要看看,当鲜血染红这片银白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色吗?
“我想,当纯白的雪花妆点上鲜红的血滴时,也一定是非常美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