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七听着裴忱一字字背过去，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稚气尚在，叫人总觉得这还不过是个少女。
裴忱看着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看裴忱笑的时候，方小七反倒敛了笑意，她的神情有几分认真，但说话的时候像是在玩笑。
“要按你这么说，我倒也不必去北燕了。”
裴忱轻咳了一声，道：“这倒是还有些不同之处。”
只是真要说有些什么不同，裴忱也觉得自己说不出来。好在方小七也并未难为他。
她看上去有些出神，裴忱本以为她会把那串玉珠给要过去，他也做好这个准备了，因为那毕竟算是徐秋生留下来的，她同徐秋生之间的感情要比旁人都深厚许多。
他还觉得方小七会拒绝去北燕。
但他都猜错了。
方小七这回并没反对，裴忱甚至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一丝期待，虽说不大明显，但也已经难能可贵。要是顾忘川知道大抵也会很高兴，毕竟他虽在北燕现下算是说一不二，可要真整日对着群臣谏诤也是件很难为人的事情。
“我是有条件的。”方小七看出裴忱也有几分喜意，轻笑了一声。
裴忱一愣。
“什么条件？”
方小七转过头去，裴忱一眼就看出她望着的乃是游云山的方向。
他一下子就知道方小七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不由得叹息。
“怎么，你想劝我冤冤相报何时了？”方小七微微挑眉，大有裴忱说一个是字便要同他理论的架势。
裴忱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自己都整日想着报仇，哪里能去劝旁人呢？”
方小七这才神色稍霁。
她的声音显着有些沉闷。
“我其实并不想靠着旁人去报仇，尤其是靠着他。但现下想来，靠着我自己要与整个宗门为敌，总像是天方夜谭。”
裴忱却有些不解。
“整个宗门？总不至于是整个宗门，我看他云星宇这样倒行逆施还与虎谋皮，宗门上下不会容他的。”
方小七却摇了摇头。
“你不曾再回到游云山去，所以并不知道现下山上是个什么情形。我只能说云星宇手下已然都是些个乌合之众，他们只晓得跟着云星宇有一时的眼前之利在，上回还是小师叔来追杀我，可我想这么长时间过去，恐怕连小师叔都已经叫他们排挤到不知何处去了。”
裴忱现下已不能对游云宗宗门之中的事情有什么评价，只好无奈一笑，安慰道：“若是将来游云宗真被折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说不得还能回去力挽狂澜，毕竟当初你下山的时候，可还是身居长老之位。”
方小七知道裴忱不过是在劝慰自己，游云宗现如今是倒人不倒架子的，真离树倒猢狲散那一天还不知道有多远，而方小七是自己叛逃出来的，要回去更是千难万难。其实要说她对游云宗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也未必，大多数的时候她不过是跟着徐秋生在外，说好听一点是游学，实际上也不过游山玩水。
裴忱看方小七的神情，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两个人都心如明镜，只是非要装糊涂不可。
他们到幽州城的时候，在城门口便见到人人都喜气洋洋，的确同南晋有很大不同。
方小七看着眼前这景象，不禁感慨了一句：“我有时候觉着你的想法也不错。”
裴忱叫她说的一头雾水，不由得问道：“我想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