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葬花
上海之行还算顺利，落落准备的资料十分充分有力，证监所对于申诉材料表示接纳，效率奇高的给了结论。
宁芷溪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中行，问一下进度聊聊天气，或者耍耍小脾气，这女人一旦有了亲密关系，连音调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处处透着调皮和自信。
中行觉得自己实在也应该找准位置，努力努力，毕竟从结果看来，自己可算是一步登天，花开花谢和开花结果，这注定不应该是选择题。
宁芷溪也会天天打电话给方落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和“内鬼”取得联系，中行不禁想起，这方落落算不算监守自盗？不过这紧密相处的几天，两人又回复以前一样的状态，全情投入于工作，不要说什么亲密举动，就连发乎情止乎礼的暧昧都没有。中行虽非下半身思考的人，不过也确实纳闷。这开的是什么车？高速公路超了速，说停就停，说掉头就掉头，不扣分，不罚款，不警告。还有木有王法了......
工作告一段落，两人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上海最著名的地标就是外滩，自然要去逛逛。
黄浦江一衣带水，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两人靠在一起，看对岸高楼林立，东方明珠耀眼生辉。只是外滩居然人迹罕见，想来是隆冬时节，北风凛冽，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这如刀刃般的寒风。
落落挽着中行的手臂，似乎心身都一应放空，自从两人当年布拉格重遇，这几年来从未有过如此的惬意。看着他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看着他立志把整个外滩都挂上中鼎的招牌，把陆家嘴的高楼大厦全都一一占领，虽然只是口嗨，但这意气风发屌到炸天的样子，特别帅，帅得掉渣。
最后中行不无感慨的说道
：还是你最好，我他妈吹破天的牛你都没来拦我。
落落愕然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认真的。
中行脸红了红，尴尬道
：太离谱的下次最好还是拦一拦，特别是我说要表演一苇渡江的时候。
方落落笑眯眯道
：我喜欢你吹牛b的样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中行拉着她在附近找到一个年轻保安
：大哥，麻烦帮手照个相。
保安接过手机，摆弄了一下，眼睛一亮，对中行说道
：这个手机拍照专业，有大光圈白平衡快门速度水平对置，要收费50。
中行和落落微微诧异，落落不满道
：就帮忙拍个照嘛，举手之劳，怎么还要收费？
保安指了指远处另一个保安
：你们找他吧，他不收费，不过要抓紧，再过十分钟，黄昏的最佳光线就捕捉不到了。
这魔都连保安都这么有个性，中行觉得大是有趣，拿出张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说道
：兄弟这钱你收着，我们也见识见识大哥的专业水准。
保安也不废话，卖力带着两人四处取景，指导姿势，调整状态、表情动作一丝不苟，最夸张的是居然拿出个漫射手电筒来打灯补光，中行和落落严重怀疑这个叼毛拍摄完会不会要加钱。不过就他这高举低拍的架势，这100块钱绝对花得物有所值。
最后事实证明，这保安的摄影水平的确毫不含糊，冷色温，f2.8光圈，金黄的晚霞洒落在两人身上，意境不凡。或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保安大师强烈要求）或轻轻依偎，似笑非笑（参照蒙娜丽莎）。或此时无声胜有声（向左走向右走），活脱许文强和冯程程上海滩大亨的既视感。
中行甚为满意，随口问道：大哥叫什么名字？
保安警惕道
：嗯？怎么你想投诉我？
中行哑言道：怎么会，你这技术好，就是单纯想介绍人过来帮衬你。
保安舒了口气，回绝道
：帮衬就算了，过两天我也回家了，不呆这鬼地方。
落落疑惑道
：上海这地方不好吗？别人都管这里叫魔都呀。
保安没好气道
：上海好吗？女的看不起男的，男的看不起外地的，阿拉只看得起外国人。
：不会吧？这女的怎么看不起男的？
：你还别不信，我亲眼看见过老婆吃馄饨，老公喝汤的。
落落不屑道：车，人家那是秀恩爱。
保安本不想和她辩驳，但又不吐不快，阴阳怪气道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如果他老婆留一个半个馄饨，那是秀恩爱，就仅仅留一口残汤，我管那叫调教。
落落笑道：看来你在上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了。
见落落如此奚落他，保安犟道：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没有女朋友，但我不缺女人，soeasy。你不信我今晚可以带你老公去见识见识。
中行摆手道
：这种见识就算了，我没这个嗜好。
保安不屑道：你以为我带你去找三陪小姐？我那是pick-upartist。前提是你要会外语，你会讲英文吗？
中行摸了摸鼻子说道
：我精通八国语言，包括这世界大部分国家的语种，我都略懂。
保安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
中行刚要show两句，可瞄见落落的脸色阴阴沉沉，知她生气了，忙改口说道
：假的。
说完不再搭理，拉着落落的手走开。
走了一路，落落淡淡道：你和他挺投契的。
：我以为你会定性为臭味相投。
：男人嘛！都一样，但凡有点手段的都不缺**。
中行晃了晃和她紧握在一起的小手
：我不需要**，每次和你一起的时候，这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这话绝对可以说是泡妞大法中的究极一式，落落有点措不及防，良久才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话一出，我这辈子可能注定都离不开你了。
中行放开她的手，拿出烟来点了一根，深吸了两口，又掐熄掉，才幽幽说道
：你不会走的，我知道。
落落嗤道：车，你少来，我要走便走，谁也拦不住。
中行摸了摸鼻子弱弱说道
：你要是真走了，我再去把你骗回来，做我的**。
落落心中一万个叉叉你个圈圈奔过，追着中行就使劲掐，其实冬天的衣服这么厚，隔着能疼到哪里去，中行还是刻意装疼求饶，毕竟你疼得厉害，这掐你的人才快感十足。打闹过后，中行才笑眯眯的带着落落回饭店吃饭。
饭店（peacehotel）是sh市地标性建筑，为中国首家世界著名饭店，创办于1854年。拥有九国式特色套房及众多别具特色的餐厅、宴会厅、多功能厅、酒吧及屋顶观光花园等。
最主要一点，这饭店是中鼎合作的7家名店之一，当初两人为此项目历尽千辛万苦，才成功说服饭店负责人杜海生杜总合作，中鼎进驻后最大动作就是把二层改为专作商贾名媛汇聚的会员制俱乐部，集酒会、展览、发布、拍卖、慈善于一体。短短一年，便俨俨成了上海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一个汇聚宝地。单这一处进项，就已超过往时的总营业额。
中行和落落一到，饭店负责人杜海生杜总闻讯就赶着过来打招呼。中行看他208斤的五大三粗雄姿，居然走出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风采，可想而知是何等酣畅淋漓的畅快。
中行率先笑着说道
：老哥这精神爽利的，是有什么好事？也给我们分享分享。
杜总眉头一扬，又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刚才上级联系我，希望有一个中法建交50周年的外事活动指定要安排在我们这里举办。
落落说道：这不正常嘛！1964年1月，***总理在九霄厅会见法国总理埃德加·富尔，几天以后中法宣布建立外交关系，这是有典故的。
杜总赞道：方总博学强识，厉害厉害，我要敬你一杯。
回头吩咐服务员拿酒。
中行捧道
：这是前程似锦的好兆头啊！老杜你过完年怕是要高升了。
杜总唏嘘道
：我是蛮喜欢守住这里的，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上面褒奖我是改革先锋，换了届我可能就要去发改委做个小主任啰。
：我去，发改委最大的官就是主任，杜总您以后可是一方大员了。
落落拿起酒杯敬道
：我祝杜主任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杜总欣然接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斟满酒回敬道
：你们是唯一没有私心，谋求能共同发展的，你们的项目打动了我，诚意感动了我，我当初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多的不说，以后有什么难处，兄弟我义不容辞。
这体制内的能和你兄弟相称，那绝对是肺腑之言，中行和落落端起酒杯利索喝完，中行和落落一唱一和道：
：过几天就要改口叫杜主任了，我琢磨着下届又要改口，落落你说是不是？
落落附和道
杜总虽然心里听得乐呵呵，可嘴上还是笑着呛道
中行和落落自然乐得杯起杯落，畅饮一番。
其实喝酒嘛就是找个由头来推杯交盏，有赏有罚自然宾主尽欢，喝得过瘾。
酒过三巡，杜总的秘书过来小声给杜总耳语几句。杜总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还有事，先让她等等。
等秘书离开，落落说道
：大哥有事先去忙，耽误了您工作我们可吃罪不起。
杜总摆摆手
：没事，就是前面那家新开的珠宝店，也不知道哪里听到风声，想来求我给她在建交周年庆典里植入些珠宝广告。
中行皱了皱眉，淡淡道：是那家法国珠宝店？
杜总看他神情不畅，估摸着问道：怎么老弟和她不对付？
：我和她哪有交集，就是有个朋友前段时间给她们代言，出了点状况，现在还在调解中。
杜总问道
：哦？金额大吗？
：钱就算了，就是有点不依不饶的，影响不好。
杜总想了想说道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宓雪的官司，这事可不大好处理。
落落殷勤的给他斟上酒，又凑近说道
：事是不好办，可难不倒老哥您啊！您给支支招，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说。
杜总笑道：你这杯酒可不好喝啊，这样吧，我先上去看看，这酒等我回来再喝。
中行和落落闻言大喜过望，连声感谢。
杜总回到办公室，由秘书引见，法国珠宝店的老板丽莎早已望穿秋水，忙起身伸手说道
：杜总能百忙中抽空接待我，实在是不胜荣幸。
杜总微笑着握了握手，请她落座，又吩咐秘书沏茶，然后才斯斯然说道
：哎呀，实在是抱歉，这诸事烦身，让你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办的我都给你办了。
丽莎一听心想，这人说话够敞亮啊，便开门见山说道
：杜总快人快语，我也不啰嗦废话了，听说饭店正筹备中法建交周年的庆典，我们公司作为一家中法合资的企业，也想出一份绵薄之力，希望在庆典的布局上适当增加一些我们公司的珠宝作为点缀，提升庆典的规格，这也是双得益彰的好事嘛。所以来给杜总您汇报汇报，当中有什么更好的方案，也请杜总不惜赐教。
杜总想了想说道
：我们自然是欢迎广大各界人士对于我们活动给予无私的支持和热忱。没有你们企业的穿针引线和添砖加瓦，就没有我们坚如磐石的中法关系，对于你的这份热诚，我是十分肯定的，当然了，这仅仅代表我个人的意见，我们同样也要面临方方面面的考虑，不仅仅是有利于经贸关系，同时也要展现人文关怀，维护友好关系，以人为本嘛，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丽莎是个三十岁一直在国外留学的华裔富二代，依靠老爸的资金人脉代理的法国珠宝品牌，哪里听得明白他一套一套的官话，但多多少少懂最后一句，心想重点是以人为本，本人？，难道这是要直接进贡？可秘书在场，这似乎有点太超了吧，便试探着问道
：能得杜总的肯定，我是万分感谢，至于这个友好关系，您也是忙。。要不请贵夫人到我们店里逛逛？我相信会有不错的体验。
杜总摆摆手道
：你误会我意思了，我听说你们公司一直和那个那个代言人打官司，那个叫。。
秘书在旁及时提醒道：好像叫宓雪。
：对对，你看看，你在和那个宓雪打官司吧。
丽莎点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这只是公司内部的法务行为。
杜总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可老百姓不这么想啊，你自然是要代表法国，代表法国企业的利益，可你在这个建交周年的重要时刻，来破坏这种良好气氛，这就着实说不过去了。我辛苦点帮你无所谓，可你要想想，这要是典礼当天，有几个她的粉丝跑来，莫名其妙的扔一堆臭鸡蛋砸你的招牌，这对你对我无疑都是灾难性的，你说我是不是要慎重考虑？
丽莎踌躇片刻，才说道：杜总您说的是，不过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杜海生语重心长说道
：矛盾是可以化解的嘛，这样的事情，该补偿的补偿，该收敛的收敛，像你们做国际品牌的，就应该有更大的魄力和格局，只有和谐社会才能保证共同发展嘛，这个道理你要明白，你懂我意思吗？
丽莎知道这不仅仅是提点，还是暗示，仔细一想，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干脆点给他个面子，便明确表态道
：杜总您放心，我明天就让法务出调解书，尽快撤诉处理，绝不会耽误我们的合作。
杜总听了连连点头，站起身来亲切的握着丽莎的手称许道
：我就说年轻人有魄力有担当，回头我让秘书联系你，看看怎么能够资源共享最大化和效益化，做什么都不能光看一朝一夕，世人熙熙皆为利来，还是要讲究个和气生财。
中行和落落喝着酒等候杜总的消息，中行忍不住问落落
：你说他能摆平吗？
：这不好说，你想让他办成一件事，他不一定行，但你如果是让他扳倒一个人，那指定是没问题。
中行点点头，深以为然。
落落宽慰道
：像宓雪这样的大明星，免不了是非缠身，都能摆平的，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况且不是谁都喜欢你去维护她。
中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她。
中行盯着落落缓缓说道
：我和她在机场偶遇，事后想来就是你安排的，这是让我们有个说再见的机会，不留遗憾，你总是向着我的，这个我知道，就怕宁芷溪也知道了，你难免不好做人。
落落装作惊悚道
：我好害怕哟，你不给我挡着？
：我才不挡，我越挡，她越是起劲。
：你还是挺懂芷溪的嘛，她要怪就怪好了，想来她也不会过分为难我。
中行冷不丁蹦了一句
：她，会不会嫉妒你？
这话异常微妙，当中深意说其心可诛也不为过，两人顿时陷入沉思，体会这过往种种的亲密无间，以及最近浑浊不清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暧昧。
良久，落落长长叹了口气，直直说道
：嫉妒何尝不是一种羡慕，她耿耿于怀的是宓雪，才认识几天功夫就把你钓走了，这钓走你的人如果是我，她连哼哈一声的资格都没有，又谈什么嫉妒。
中行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变得霸气十足的落落，适时提醒道
：能不能不要把我当鱼，合着你钓一下她钓一下的，我感觉我很没面子。
：你就得瑟吧，不过想问你个问题。
：说来听听。
：就是抛开所有的恩怨情仇，如果她们两个和你在相亲大会上初相识，你会选谁？
中行疑惑道
：为什么是两个？你不能选？
落落谦虚道
：我怎么能和她们比，她们一个漂亮有名气，一个秀丽活泼有背景，家底丰厚。
中行执意道
：还是加一个吧。
落落没好气道
：那好，加上我，你怎么选？
中行追问道
：那你作为入围选手，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条件？你总要毛遂自荐介绍一下吧。
落落瞬间来气
：我顶你个肺，我有什么长处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