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莎曼在台上以旖旎之舞闪耀夺目,随后就有同样光彩的美妇人聚拢到她周身,花瓣飞扬间嘹亮甜美的歌声响起,撩动场子里的一众看客,更加为之沸腾,终于至歌舞落幕,壮汉上场抱拳向看客问道:“我家阿曼跳得好不好?”</p>
一阵哄闹的“好!”差点将屋顶掀起。</p>
壮汉笑道:“各位说老板应不应该收我家阿曼?”</p>
“自然要!”“不收我可來收了啊!”…</p>
场子里人头攒动,众人都想仔细察舞娘风采,纷纷向台子挤拥,但让帕莎曼的一众手下拦住不得前进半步。</p>
何音上台与壮汉一边一个立好了,这边就开始拱手作揖弯腰道:“何某何德何能,可将如此仙女留在鄙楼?”</p>
壮汉迈出一步,气定神闲地抬起条胳膊往台下扬,一双迥然的眸子望着何音,说道:“各位老爷都答应了,何老板还有什么异议?”</p>
何音“百般推让”后,终于答应了将舞娘留下來,壮汉当即让人把身旁物什上的红布掀开,是一块牌匾,几个人将它抬起來朝底下亮相,众人只见上边印着“未曲楼”的字样,再听台上的怎么讲,阿曼一來,就将“三斟曲”换成它。</p>
原是要改掉歌楼的名字,这也是梁又梦计划中的一步,三斟曲的名声已经臭了,干脆痛快一点,舍旧迎新,换个名字重新开始。</p>
衷瑢远远观望这台戏,本來还有些担心,现时一下安定,一百颗定心丸都沒有这种效果。</p>
她拽拽梁又梦的袖子,朝她比个大拇哥,赞道:“佩服,不过你确定洛忠少爷会看得上她吗?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p>
“记住,这事和你无关。”梁又梦沒理她,抛下这句听起來冷冰冰的话就往外边的柜台走。</p>
印象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梁又梦从來都沒有如此冷漠过,如今说话口气竟像换了一个人,让衷瑢诧异不说,脊梁骨更是一阵发怵。</p>
这平静的一天,因为帕莎曼的到來变得沸腾难抑,盛筵持续到晚间,隔了许多日子,歌楼总算重新披上了华灯璀璨的朦胧雾纱。</p>
暮鼓过了沒多久,日头点在山头的尖儿上,歌楼就开始闭门送客,众多看官意犹未尽,但是一众壮汉守着也作祟不得,只能不尽兴地退了出去。</p>
大门才合上,帕莎曼已经换好了常服蹦跳着到大伙围坐的桌边,看到堆在中央小山似的铜板,还有各种首饰,甚至还有小金锭小银锭,琳琅满目,心内不禁一阵欢喜,叹道:“沒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阿曼。”</p>
正专心清点的梁又梦头也不抬,翘着嘴角回道:“接下去,就等云洛忠上场了,二哥,接下來还要你帮个忙,其他男人我不放心。”</p>
何音虽不知是什么事,但毕竟歌楼能起死回生就是靠她的计划,于是一点不推辞地应了。</p>
衷瑢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本來坐在那儿只顾着将手掌心里的铜板十个十个垒成一叠,听她这么讲,心里难免猜测起來,还不时地侧目往梁又梦记账忙碌的身影溜,两座烛台拼命燃着,亮了两团光影在她周边,青春可人的娘子穿着嫩绿的纱,丰满的身子肌肤温香脂腻,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梦里的某个姑娘,总是要令人想入非非。</p>
盛夏的夜里颇为闷热,大窗开了好几扇一点凉风都透不进來,但是数钱的兴致高于一切,各人手心或面前的桌上还摊着自己的饭钱,心情就像是草丛里想要欢快歌唱的蛐蛐在花香中肆意伸开一双鸣响的翅膀。</p>
帕莎曼无心这些,又是劳碌了半个白天,胳膊腿都酸麻的要死,观望一会也就到二楼挑了个特好的厢房沐浴去了。</p>
账理得差不多,大概到了时,山头的月亮已经拉高到了正中,衷瑢走到天井里,舒展舒展胳膊,到井边打点水洗掉满手的铜臭味,外边沒有上灯,为了节约一些烛火钱,整座歌楼现在只有大堂里的两根蜡烛撑着一点亮光。</p>
天井里月华如水,莹莹亮亮的,将一草一木点缀起梦境里才有的朦胧,她一人独坐到树下的秋千椅,荡悠悠,梦幽幽地又开始思念起他。</p>
都隔了半个多月,怎么还不见他來看自己。衷瑢想不好再这样分居下去,是不是两人之间就只差一纸和离书了。</p>
正怨念着,天井里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刚好一阵风吹过,她也沒在意,哪知背后突然伸來一只大手,冰冰凉的掌心摁到她的肩头,把衷瑢着实吓了一跳。</p>
亏了那只手及时蒙住她的嘴,沒让她喊出多大声响,在她开始挣扎前小声嘘道:“你别怕,是我。”</p>
听到熟悉的声音,衷瑢猛地弹跳起來后退了好几步,等他跟着走出來到月下露了脸,她这才安心地冲上去一下抱紧了他。</p>
云长天笑道:“想我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