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悰怎么都看不够她,但是因为时间紧,无法一直逗留下去,便强迫自己回过神來,伸手把住她的小脸,仔细瞅着问道:“还痛吗?”</p>
“痛...”她支吾一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与他四目相对了,却听他突然地斥责:“痛就对了!”</p>
说罢,用了些力气甩开手,一掌拍在桌面上,用着近似威胁的口气说道:“不管你拿着什么东西去官府告都沒用,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但如果还有下一次,就是你爹來了也救不了你!”</p>
他丢下这句,扶袖而去,房门又被重新关上时,忻橖的心再碎了一次。</p>
那天夜里,她睡得很不安稳,外边风声很大,一个人卷着再厚的棉被都觉得有些很空虚的冷。</p>
她怕这世上已沒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亦或是心里无人能知晓的那点期待都让他磨成了齑粉。</p>
天知道她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还要忍受多久他的折磨。</p>
本來紧闭的门从外被推了两下,一开始忻橖还以为是大风作祟,哪知隔了不久有醉汉嚷了起來:“开门!我沒走你关什么?”</p>
这低沉沙哑的嗓音不用仔细分辨就能听出是属于冯悰的。</p>
“怎么回事?”忻橖匆匆推开厚被,连鞋子都來不及穿,便赤足落在地上,呢喃着小跑过去开了门。</p>
大风涌着浓重的酒气迎面扑向她,不擅长饮酒的女人被呛得只能逃开以求得一点呼吸的空隙。</p>
冯悰只当她刻意躲自己,借着酒劲冲上前质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是你想着其他男人还是....还是你根本不喜欢男人?”</p>
她的手臂让他攥在手里,这人使的力气那么大,差点就要将骨头捏折了。</p>
“你放开!疼!”忻橖不顾一切地挣扎起來,像一条离水的鱼想要拼命逃脱他的控制。</p>
冯悰问出心中憋久的疑问后,不管她有沒有回答,仿佛已经解开自己的心结,让困兽似的感情泼洒出去,顿时轻松了许多许多。</p>
他是个不需要感情來维持生命的人,感情于他想做的、想要的那些而言多是累赘,一不小心就要被绊住脚,寸步难行。</p>
也因此忻橖注定无法安稳在他的怀里,因为女人需要的是长情陪伴,而不是独眠在金丝笼里掰着指头数日子。</p>
冯悰很明白,他当然明白,越是后來他越是看得清楚,自己生來不甘庸碌的命,是注定守不住一个心爱的女人。</p>
屋外的黑风还在咆哮,夜里太冷太凄清,她一个人住着,应该会害怕吧。</p>
他很想问问忻橖要不要自己留下來,很想知道她的心声,虽然每次她都是极力抗拒他靠近,他也都是一声不吭地更衣,洗漱,然后揽她倒在暖帐里销魂。</p>
原以为今夜也要如往常一般受他消磨,哪知冯悰笼着全身酒气,快速两步至跟前贴紧她人,犹豫片刻就将她轻轻揽入臂弯,凑着一张醉熏的嘴温柔地吻上了她,从那一刻起,连外边的狂风都柔软下來,紧接着的一步一步,都有如踩在云朵上飘忽浪漫。</p>
这才是忻橖认可的方式,酥甜软糯间她甚至都能原谅这个男人先前对自己做的事,如此契合,如此甜蜜。</p>
第二天还沒等她醒时,冯悰就穿好衣裳匆忙回家去了,而前一晚是家里那位贤妻的庆生宴。</p>
临走前他在微亮的晨曦里多看了几遍心上人那张因睡得舒坦而微红的脸,俄而毫不流连地转身离开。</p>
他对两个女人都心怀歉疚,一个是因为长久的冷漠,一个是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火。</p>
后來忻橖等了将近三个月才再次见到冯悰,他背着手步履匆匆地进到房里來见她,脸色十分不好。</p>
“我跟你说....”她终于等到了,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快走到他跟前,“我...我有喜...”</p>
“我知道。”冯悰还是阴沉的面容,挥挥手让端着药汤的丫鬟进屋后,接着说道:“你把这碗东西喝了。”</p>
她闻到那股药味,突然开始心慌,说不准为什么,可能是女人的直觉,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药?”</p>
“堕胎药。”他的眼神是如此冰冷和仇恨,在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忻橖甚至觉得这不是人,应该是恶魔才对。</p>
“不!我不会喝!这是你的孩子啊!”她往后退几步往里躲去,可让冯悰一把拖拽住,大手捏上她的双颊,蛮狠地错开下颚。</p>
忻橖的手一开始还拼命划拉着不让他端稳药碗,随后两个丫鬟绕到她背后,一人一手控住她,使得冯悰沒费多少心思便把整碗的药咕咚灌入她的胃里。</p>
她竭力哭喊求救,但是喉间充斥满苦涩的药水发不出声响,所有的痛苦只能化作眼泪,从她黑亮的眸子周围涌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