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爽剑眉描完,慕亦再往镜中的“公子”仔细打量一遍,除了身上的衣服泄露着她的性别,她站起身來,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有男人的风范。</p>
本來眼前一个好好的姑娘现时突然成了俊俏小生,这让图江有些难以接受。</p>
他喜欢这个女人啊,喜欢她柔媚中生着的刚强,而不喜欢甚至有些抵触沒有任何铺垫直露无疑的英气。</p>
慕亦见他一幅皱眉样,不是很理解了,问道:“不好看吗?”</p>
“不好看。”他摇摇头,直白地回答。</p>
慕亦哪会去理他,抛下句:“你觉得不好看就对了。”便行去里屋的衣柜翻寻贴身的男装。</p>
图江追着她过來,并不甘心这句话,问道:“什么叫做我觉得不好就对了?”</p>
“因为你沒眼力啊。”这里放的都是图江的行李,她却像进了自己屋毫不忌讳,也不知哪里來的脸皮让她不但不感到羞愧,反而因为沒有合身的向他怪怨道:“你就沒有小一点的衣裳?”</p>
“你装扮成男的想去做什么?勾引男人?”图江随她走到里屋,慕亦挑來挑去找不到合适的,看着天已经黑了,也不好锦衣夜行,便动起了装扮黑衣人的念头,“我要回家一趟,再会吧。”</p>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走,你是我救出來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他动武要困住她,惹得慕亦再次反抗,两人拳头挨拳头,沒比出个胜负,原是双方都让着,不会轻易动真格。</p>
她揉揉吃痛的手一时半会沒了办法,便问道:“我可是逃犯,被人查到让你截了去搞不好皇帝要向你们部落开战,就这样你也要救我?现在让我走了,你一点事沒有。”</p>
“开战”这个词让图江清醒不少,一颗爱她的心也顿生犹疑。</p>
慕亦看他眼神涣散,知他有些动摇,趁热打铁道:“所以你先让我去救人,等人齐了我去你们部落避难好不好?”</p>
权衡一下,目前似乎只有先放她走才是最合适的做法了,不过图江一直沒搞清楚,慕亦到底要带谁走。</p>
但问了她也不说,只道:“你那两个手下还陪着我夫君,到时候汇合了我们就随他们一起去大草原。”</p>
夜里街上的坊门都已关闭,不时还有巡逻的衙役低语路过,慕亦戴个面具仍旧穿着那一身显眼的衣装,在暗黑的小巷里东躲西躲。</p>
自家燕归园的围墙上有个狗洞,慕亦便是从那里爬进去的。</p>
管家和几个下人还留守家中,见德爷回來泪流满面地跪了。</p>
她一问才知这群可怜人并不晓得何音已经抛弃了他们。</p>
慕亦于心不忍,特别是见到小范玉乖巧整齐的模样。这以后要是查出來两夫妻潜逃,家中仅剩的几个老少可得遭殃了。</p>
换过一身夜行装,擦亮鱼肠剑,又安抚好家眷,慕亦出门前调整好气息,往那明月抬头望,乌云已一点一点遮住了光明。</p>
大牢里,衷瑢身心俱疲不讲,自白天九娘來过,更是陷在两难的境地里出不去。</p>
想出牢笼,她就必须咽了“冤枉”两字,想要清白…呵,似乎沒人能为她证明清白。</p>
就这么含冤死了?衷瑢觉得不值,但她又实在忍受不了背着罪名苟且一生。</p>
“衷瑢?”</p>
漆黑的牢里响起轻微的一声呼唤,衷瑢想不好是不是自己一直念着德爷以至于产生幻听了。</p>
“衷瑢?”这次她听的真切,并不是幻觉。</p>
“谁?”衷瑢心里确信是德慕亦,可是想到云长天说的,她应该已经在被流放的路上了。</p>
隔栏上的铁锁叮铃响了一下,衷瑢听地上的草杆被人踩踏的动静,紧张的不敢出声,连呼吸都让她拼命屏住。</p>
那人掏出一支火折子,吹了两下便燃起微光,衷瑢看着真的是眉目好生俊俏的德爷,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女人推着她进绝望的苦海,现时又是她冒着危险來拉自己一把。</p>
衷瑢踉跄起身朝她拥去,慕亦收了火折子揽她入怀,抚着背低语道:“我错信云长天了。”</p>
“什么?”衷瑢自然不解要问。</p>
因这生死关头不好逗留,慕亦來不及回答就要拉上她一起逃走。</p>
衷瑢犹豫踌躇,生怕逃不开被抓回來那是罪上加罪,更别说洗清杀人的罪名了。</p>
慕亦一早料她会有这种反应,许诺道:“那支玉簪的事我会跟皇上解释清楚,人不是你杀的,也不是我杀的,你现在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为自己证清白懂吗?”</p>
“那是谁?到底是谁?”衷瑢声音大了些,附近格子的女囚似被吵醒,不耐烦地开始骂娘。</p>
慕亦向她嘘了一声,蒙好面罩后轻步到格子外,点起火折子照着几把铁锁吭叮吭叮地砍两刀,为女囚们开了门。</p>
她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提着刀往睡卧的女人堆里游走,几趟下來,鱼肠便吸饱了鲜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