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四说到大公主,皇帝闷着气沉默了好一会,这段时间的风波來來去去都是让她搅起來的,皇后因此瞎眼自闭的账还沒讨回來,现在连自己的爱将她都要掳了走,再这样下去,就算她是姑姑,也真是留不得了!</p>
四郎还跪着等自己做决断,皇帝又开始踱步,踏到书桌前仍是沒有万全的主意,干脆掌桌命道:“朕会调几个身手好的偷偷潜进去搜,你带人赶紧从大门走,大公主手下就一个德慕亦有困住云长天的能力,到了里边你就说帕莎曼已经醒了并且怀疑袭击她的就是德慕亦,然后想办法把这女人给朕押回來。”</p>
这是个听起來很轻松的活,但是实际要得手,却比四郎想象的困难的多。</p>
他带了一队禁军快步到公主院的大门前,将士们持刀肃立在雨中,连斗笠都來不及戴上,个个都与四郎一样冷峻到了天边。</p>
夜色低语,诉唱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众人的耳边,两个打头的一同前去敲门,斥道:“快开门!”</p>
偏屋里守夜的宫人正在灯下缝缝补补,突然來了这么急的催促,让她不得不放下手里才穿了一半的针线,乱堆了旧衣在桌上。</p>
外边的粗犷嗓门还在不耐烦地嚎着,她提着裙边被渐大的雨堵在门口,欲要回屋里取伞但让那两个男人突然变激烈的呼喊给吓到,连忙举了手到头顶,权当一方小伞挡去扑到脸上的雨水,另一手徒劳地牵扯裙边不想让它们拖到泥地里,就这么淋着雨快步跑去卸门杠。</p>
他们把原本结实的门拍的震天响,更颤的她把着门杠的手也跟着抖起來,木杠子从她顶柔的指尖滑了两三次才让她抬走,四郎的手下见门即开,耍狠踹几脚,便连累这宫人遭了殃,一下被门板撞倒,还來不及发声,她人就从台阶上后仰倒去,后脑勺着地,连带着一起折了脖颈,当场就断气了。</p>
敲门的动静引了更多的宦官宫人前來,眼见守门的女人倒在地上让满地随流的鲜血浸的狼狈不堪,加之大雨落在她似安睡而毫无痛苦纠缠的脸上,沾了乱发,更让那黄惨惨的烛光映的特别冰凉。</p>
与她相好的几个宫人失声哭喊着扑了过去,连雨伞都不要了扶起她拼命唤着,但多大声都只是徒劳,那倒霉女人再也醒不过來了。</p>
周围起了骚动,躲在后边的小宦官把伞塞到旁人手里,自个儿悄悄地跑去里边通报。</p>
开路的几个禁军抽了刀出來指着他们命道:“陛下传唤德慕亦,快让她出來!”</p>
公主院的人敢怒不敢言,为的是这群拿刀的随意害了他们本就飘摇如草芥的性命,在今夜的雨中却也只得忍了这屈辱,无法反抗,几双手臂紧紧地抱着这个不幸的人,埋头低低地哭着。</p>
为头儿的四郎紧跟其后而來,看了一眼这堆障碍,问道:“你们德爷呢?”</p>
沒人回答他,面对鬼神莫测的郑四郎,他们大概是怕多过了恨,纷纷往后退去。现场这么多人竟沒有能支个声的,四郎很不开心,怒斥道:“我问你们德慕亦人呢?”</p>
宦官宫人年纪都比他小且从來沒遇过如此凶残的事,有多些吓得哭了出來,抖着腿就跌跪倒地,连头都不敢抬。</p>
四郎不想再浪费时间,朝开路的使个眼神示意他们直接冲进去。挡道的不等大刀逼近,赶紧互相拖拽帮扶地让开了路,几个禁军的小领头气势汹汹地冲进去还沒多久,众人只听几声惨叫,那几人就被踹回了四郎面前,他们沿着积了层浅水的石板路滑动,场面相当滑稽。</p>
公主院的人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他们的头儿,德爷來了。看到德爷,他们心里感怀着总算有座可以依靠的大山,嘴里哭着喊着“德爷”,纷纷绕到她背后躲了起來。</p>
唯有还抱着死去姊妹的几个女人留在原地,眼中噙着血泪,尽管用着沒实际作用的目光去刺杀那似深渊深冷的男人。</p>
慕亦见到这出落幕的惨剧,额上手上青筋暴起,攥紧鱼肠剑忍着愤怒问道:“郑将军公然在公主院杀人,请问她生前是犯了哪条王法?”</p>
郑四郎对此不屑道:“我们堂堂禁卫军犯不着对一个小宫人动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