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碧桃满枝,樱唇一般的颜色,洒落在瓦砾、小甬路上,别有一番艳丽缠绵,只等房中人一席白衣书生装扮,儒雅步出,扇子一打,秀口一吐,风流之至。</p>
她想着想着,也就模糊了那人的样貌,只觉得好看极了,根本移不开眼去,她一手抚上胸口,那里烧的灼热,期盼犹如热流,一瞬转遍全身。得不到又如何,她就站在这慢慢想,慢慢看,等岁月蹉跎而去,等他身边人匆匆来了又散了,等到花白满头时,他抬眼间,她依旧在这里等着,就足已了。</p>
“羽蹊。”耳边传来夙恒的声音,她如梦方醒,左右瞧了瞧,看见他一席玄青色常服,长身玉立于廊下,皎然玉面,精神挺动,风姿特秀。</p>
“昨日历经地不宁,我忧心至极,却不得见你,心都要揉碎了,好在你安好无虞……羽蹊,你怎瘦了这般多?”</p>
望着他一双按捺着思念的双眸,她走下廊子,朝他福了福身:“给世子殿下请安,殿下随奴婢这边来。”</p>
他眸光似水,亦步亦趋地随她来到厢房后的夹道里,她转身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方才说我瘦了,我看你才是,”秦羽蹊一手拉起他的袖子:“我瞧着这袖子做大了,你身边的人都怎么当差的?”</p>
他一手握住她:“我自受伤,身子大不如前,好些了就早起练拳练剑,许是劳累了,才瘦下来。”</p>
“病都没有养好,一意孤行又跑到粟城,活该你受累!”她别过身,心疼道:“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交代了,我指望你什么?不就指望你康健快乐吗?”</p>
他带着三分讨好的笑:“我晓得我晓得,今后好好照顾自己。”</p>
“你今日怎么进宫了?”秦羽蹊问道。</p>
“昨日担心你的安危,借口给殿下请安,在门外足足等了一夜,殿下政事烦忧把我打发了,可我无心回府,就等到今日,殿下走了再来。”他揉捏着她的手:“圣上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我急着赐婚,怕也要搁置下来,等殿下御极后再作打算吧。”</p>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搁置这件事,等圣上驾鹤西去,守孝三年,她仍能在东宫服侍。</p>
“你会等我到那时吗?”夙恒看她神游天外,脸上有几分无奈,紧了紧交握的双手,秦羽蹊被他攥的生疼,“嘶”地一声回过神来。</p>
她张了张嘴:“我……你方才说了什么?”</p>
夙恒心里隐隐有几分担忧,但是他没有在意太多:“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对了羽蹊,我有一事,想征得你同意。”</p>
“何事?”她一双晶莹的眸子望着他,夙恒挠挠头道:“我私心想帮你打听当年秦府遭遇的灭门惨案,不知你……愿意吗?”</p>
她心一惊,木然地开了口,声音越说越小:“你知道……我是罪臣之女,我不知我的父亲是被冤枉还是遭人陷害,你若查出结果,我父亲是个坏人,你会不会……”</p>
“不会……无论你的父亲曾官居何职,之后又遭遇何变故,都与你无关。从今往后,你必须要相信我,即便你是罪臣之女,我们的婚事也不会有人阻挠,反而,羽蹊,我没有尊贵显赫的地位,你可愿意下嫁于我?”</p>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少了那分少年意气,黑溜溜的眸子深渊一般的吸引人,秦羽蹊不忍地别过头,眼帘垂下,掩藏住自己的心事。</p>
“羽蹊……”夙恒轻轻拉了她一下,秦羽蹊恍惚惊醒,她打量着他小心翼翼的眉眼,喃喃道:“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地位,你在我心里,是夙恒,不是宁亲王夙恒。”</p>
她的认真回答,一字一句都如尘烟袅袅落入夙恒的心中,他来不及疑惑她的不在状态,感动至极地回道:“我夙恒,永远把秦羽蹊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去做,你开心,我就舒心,你难过,我会比你更加痛苦。”</p>
她疼惜地望着他,眼眸中光芒微亮。</p>
夙恒看了眼天色,伸手捏住她的双肩,静静一笑:“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下次再见。”</p>
“好。”她回答地干脆利落,话语中充满暖意:“我等你再来。”</p>
送走夙恒,秦羽蹊方觉外面寒冷,正巧芳翘端着刚洗净的茶壶茶盏从门房进来,她上去从芳翘手中接过来:“我记得你这时应该在养心殿当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