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芦苇荡中,只有孤零零的三艘竹筏顺着水流缓缓前行。
竹筏上,徐宁用绳索将那女子牢牢捆绑起来,确保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性,这时吴良来到他身边,低声禀报了还活着的弟兄。
“徐司士,目前粮秣队还存活的,不到五十人,其中有五人伤势比较重,只怕是……”
吴良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徐宁默默听着,没想到那轮箭雨之下存活下来的人如此之少,目光低沉地扫过士卒们身上穿着的皮甲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对方用的是军械。”
徐宁低声说道,目光幽幽地扫向远处,“寻常百姓制作的弓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吴良也是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惊道:“徐司士,此事我们应尽快禀报给都监大人,这龙头寨水贼背后有北方胡人的身影!甚至,说不定是辽国的细作!”
“晚了。”
徐宁淡淡地说道,“我们几支粮秣队应是早一些出发的,但论赶路的速度,肯定比不上步军和水军,按照此前的计划,步军和水军应该都比我们先一步进了大水泽,而我们落后的却遭到了袭击……”
吴良听着,脸色难看地回道:“徐司士,你的意思是,他们也遭到了埋伏?”
对此,徐宁却是摇了摇头:“这倒不太可能,一来,龙头寨水贼没有这么多人,贼子不可能分散袭击,二来,我想他们更多的还是想吃掉我们这些后勤辎重队伍……更何况押送粮草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了斥候在周边,却未得到预警,可想而知,袭击我们的都是水贼中的精锐,这样的人不会太多的。”
吴良听着,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徐司士说得有理,然而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
徐宁颔首道:“大军的粮草后勤应是全军覆没了,接下来,就看水贼准备怎么下手了。”
竹筏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便有伤兵的呻吟声响起,夏至已过,天气逐渐热起来,即便是在水中,也感受不到多少凉意,反而让人觉得烦闷。
“可恨!没想到这群水贼居然如此狡猾!”吴良恨恨地说道。
徐宁却是没有言语,他想到了那天陈蛟带人逃跑的画面,那飘在江面的小舟和昏黄的光芒,知晓在龙头寨中必定还有一个真正的主心骨在。
“去安抚一下伤员,跟他们说,再熬过一夜,明天我们就能和大军汇合了。”徐宁低声对吴良说道。
吴良一拱手便走向竹筏后面,而徐宁则是一个人坐在最前面,他冷冷地注视着旁边那个还处于昏迷中的女子,很清楚,若是这次想要找到活路,必须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想了想,徐宁伸手撩起一抔水,淋在了那女子脸上。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女子便惊醒了过来,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徐宁,身子挣扎起来。
“别挣扎了,我系的绳子,神仙来了也解不了。”徐宁幽幽地说道,又拿出一根稍细一些的绳子来,绕过女子的脖子系上了。
“你……你这狡诈的家伙!又想干什么?”
女人挣扎了一会儿,知道自己的确挣脱不了,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徐宁吼道。
徐宁伸手勾了勾那根绳子,又洒了点水上去道:“这是用牛皮制成的,现在湿润的,比较宽松,伴随着天气逐渐炎热,水分消散,它就会慢慢收紧,使人窒息……你体会过窒息的感觉吗?”
“汉人,该杀!”
女人却好似听不到一样,口中兀自喊叫着,发出一连串辱骂的声音。
徐宁呵呵一笑,脱下自己的靴子就塞住了她的嘴,问道:“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就像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狼狗一样,看向徐宁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哦,你这样说不话来,不过没事,你打算告诉我的时候,你就点点头。”
徐宁也不着急,他从携带的人包里拿出酒精来,开始给自己竹筏上的伤员清理伤口。
日头越升越高,空气中的温度明显开始上升,女人最开始还在喊叫着,渐渐地,她感觉到脖子间的牛皮绳开始收紧了,喉咙间发出咯咯的声音,却越来越难呼吸。
最关键的是,徐宁的臭靴子还塞在她嘴里,她想喊,都喊不出声来!
而徐宁更像是忘了有这个女人在一样,他让吴良检查着各竹筏上伤员的情况,吩咐让人用那酒精消毒后,便进行简易包扎,自己也亲自帮忙查看着。
渐渐地,剩下来的伤员看向徐宁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了,经过刚才那一战,和此刻徐宁的举动,他已经隐隐间成为了这支队伍的核心。
然而即便如此,情况还是在不断变坏。
“徐司士,刚刚又有两个兄弟走了,现在算算路程,我们离大水泽渡口应该还有一日的路程。”吴良禀报道。
徐宁没说话,看了眼已经升的足够高的太阳,好一会儿才道:“让剩下没受伤或者受轻伤的兄弟,三人成一组,继续保持警戒,如有发现水贼,第一时间示警,那些水贼一定还在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