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公交舟从属于甲城,事发之时正在从乙城前往丙城,驾驶员又是来自丁城的交通堂。甲乙丙丁四城都坚持不是自己的责任,律法里也没有关于这种情况的责任规定。四城的谒外堂争论许久无果后干脆把此事提到了征州的州府,要求州府主持公道,州府却回应说这纯属城府之间的事,只要他们好好协商,补充律法就行,州府有的是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才不会去管这事呢。
于是,好吧,协商就协商,顺便干脆制定一整套针对公交舟事故责任明确的协议,补充上这个城律的漏洞吧。按照州律的规定,这类城府之间的协议,只要参与的城府达到了一定数量,就可以在协议完成后呈递给州府,若是通过了州府的审议,他们的协议就可以被升级为正式的州律,应用范围也能随之扩大到整个征州。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协商的范围就从甲乙丙丁四城扩大到了周边的二十四城,而乌河城也被囊括了其中。
于是一场涉及二十四城的协议制定会议在嘉策城开幕了。二十四城的代表团,每一个代表团都有四五人,闹哄哄地挤到了嘉策城的外宾客栈。乌河城的代表团涉及了谒外堂、交通堂和明则堂三个部门,成员包括当时已经入职五年了的金睛子,一向擅长为己方争取利益的苏诩,交通堂的副堂主俞冬至和明则堂执事罗所思。大会开幕的前一天这个小代表团在俞冬至的房间里商量他们第二天对此事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尽管按理说应该让职位最高的俞冬至先发表意见,苏诩却先指手画脚起来了:
“必须要支持乙城负责,也就是公交舟最近的一个出发城负责。”
“啊,苏诩又一眼看出来了。”金睛子笑着指了指苏诩,“俞副堂主,罗执事,你们觉得呢?”
“最近出发城负责?为什么啊?”罗所思困惑地看着苏诩,“按照常理来说,怎么看都得飞舟所属城或者驾驶员所属城来负责吧?”
“好像确实是。我第一反应也是这么想的。”俞冬至点点头。
“苏执事自有他的道理呗。”金睛子语气含笑的同时也含着些讽刺,“我觉得吧,从我们谒外执事的角度来想,我们得先搞明白哪种情况对我们乌河城最为有利。在公交舟出现事故的时候,责任应该属于哪一方才能最利于我们呢?”
“不是都一样吗?”罗所思托着腮说,“二十四城签的都是同一个协议,无论最后把责任划给了哪一方,各个城市都平等地有承担责任的几率。”
金睛子闭眼沉思了一会儿:“那这样看来,我们随便怎么表态不是都没有影响吗?是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苏诩,你觉得呢?”
苏诩打了个哈欠:“我都说了,最近出发城负责。”
好吧,她不该求助苏诩,明明早就知道他会间歇性变得不靠谱,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建议的。金睛子决定还是自己思考。
“如果乌河城因为是最近出发城而承担责任,如果因为是目的城而承担责任,如果因为是飞舟所属城而承担责任,如果因为是驾驶员所属城而承担责任……”她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同时喃喃自语,“有什么区别……对乌河城来说有什么区别……”
“似乎前两个更倒霉。”罗所思插嘴,“最近出发城和目的城好像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担上了责任,而飞舟所属城和驾驶员所属城,听起来多少还得负点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