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飞天有一天会不在我身边,而现在我不得不面对这个情况。
飞天不过是随白夫人的丫鬟去取一样据说很重要的物件,便一去不复返,我看着眼神游离的白夫人,心中约莫猜到了几分。白玄绎的出现证实了我的猜测,未置片言,我便在白玄绎一个请的手势中随他离开。
渊王府的马车,深紫鎏金华盖,深紫樱穗,整整四辆在白府大门口一字排开。同时四名装束身段发型与我相似的女子已在门口等候,我看着眼前阵仗,斜了眼白玄绎,何必那。
白玄绎手掌一挥,颇有大将风范。一时间车马人皆动了起来,尘土飞扬场面恢弘,我瞪着眼睛看着刚刚还在眼前的车马人瞬间消失,这个应该是叫做军事化管理吗。
一辆普通的马车行至眼前,白玄绎很不怜香惜玉的把我拉上车。
马车行进中,我笑得一脸谄媚贴近白玄绎,撒娇道:“哥,我的人那。”
“你的丫人会周全地回到天下楼,不过菡萏妹妹的安全,为兄就不能保证了。”
白玄绎嗤笑着打量我,眼里有种叫不屑的东西。
飞天是安全的,那就好。我微笑着坐正,只要飞天安全就好。半响,见我再无言语的白玄绎自己贴了上来。
“菡萏妹妹依然不想知道去哪里吗?”
我看着窗外,马车已经出了长安城,向东疾驰。‘是啊,要去哪里呢’我在心中默念。青山叠翠,万物葱茏都似过眼云烟,小小的春花飞入马车,一个打旋落在掌心。如果这车一直向东一直向东,或许就可以看见大海,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海了。
“哥,你带我去看海吧。”
柔柔的一句惊了白玄绎也惊了我自己
白玄绎怔愣下,只当我是痴人说梦,嗤笑道:“菡萏妹妹不知道吗,爹爹已经将菡萏妹妹赠予渊王。为兄该恭喜妹妹啊。”
白玄绎话毕看着我的脸,期待地看着。
我自觉好笑的很,白玄绎你想看什么表情提前知会声不就好了,偏想拿这事来刺激我。嫁娶赠予白老爷有什么资格操纵我,他心甘情愿的送,我难道就心甘情愿的去吗。从白老爷带我去渊王府祭奠白芍药时我就看出来了,没有了白芍药,就再送去一个白菡萏,有总比没有好。白家攀这门亲是攀定了,何必呢,人心不足蛇吞象。白家家底殷实挥霍几辈子都用不完,白老爷还这般攀权附贵不怕闪了腰。
“菡萏妹妹。”
见我不动生色,白玄绎好心提醒:“为兄刚才说的,妹妹可有听见?”
“噢,听见了。渊王殿下答应收了我?”
白玄绎只是看着我未答话
我拈起手中的花瓣,迎着明灭的阳光细细欣赏花瓣上排列美好的细胞。莫不是上一次玩得过了,渊王大人心里不爽干脆答应白老爷收了我,然后把我带回王府慢慢折磨,想着白老爷和渊王一拍即合的样子,好笑的紧。倒是苦了我那娘亲,在白老爷的淫威之下屈服,愣是成了送女儿入虎口的帮凶。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东西又断了,断了就断了,无所谓了。
“哥哥没听爹爹说,菡萏是不祥之人吗。”迷信是强大的
“哼。”随着一声冷哼,愤恨染上白玄绎的眼,使原本清秀的容颜突升了戾气。满心的怨恨昭然:“白家,从来就不缺不祥之人。”
“噢。”我煞有介事的点头,原来这是白家传统。
“妹妹不恨吗?”白玄绎努力维持脸部的表情,只是眼里的愤恨幽怨太明显,看看那握紧的拳头,骨节白得厉害。
我看着白玄绎,突然觉得也许这样的表情才是正常的。眼前的男人不过才十九岁,还留着最珍贵的赤子之心,所以会恨会怨会难过,像被人抢走糖果的孩子,生命里缺失了甜,于是偏激地让自己尝尽苦头。可是你有理由我没有理由啊,我不过是缕流浪于此的孤魂,白家与我无怨无仇,唯一的一丝牵绊也在刚刚断了。
我摇摇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着,更方便看见窗外的景致。人老了,越发的懒散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眼前的路窄了很多已经不适合行马车了。我和白玄绎下了车,一边已有仆人牵着骏马等候。
“会骑马吗?”
白玄绎牵起其中一匹的缰绳,手指没进黑亮的鬃毛中温柔抚顺。我闻言摇头,我骑过马但是并不会骑。
白玄绎翻身上马,身形利索,动作流畅,恍惚了眼前的阳光。未等我反应,腰间一紧,已身在马上。
骏马奔驰,雷厉风行,我紧紧握住手中缰绳,僵直了脊背。凌烈的风割的我眼睛生疼,胯下的动物飞扬着鬃毛,筋骨跳跃。我不是很喜欢与庞大的活物接触,那种强大的生命特征会压的我透不过气,身后的白玄绎倒似乎很享受这种风驰电掣。几声催促,胯下的动物撒了欢得狂奔,这马是有多久没被遛过了,那么开心。
几经辗转,柔柔的冷香冲入喉间,这香味是芍药。
铺天盖地的芍药花香,发丝迷乱翻飞反复,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致。心中突地升起一个声音‘不要去’我不要去那里,不想去那里,不能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