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开始缓慢的融化,大地舒缓的解冻。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土地里会有小的虫子和蜘蛛爬出来。
山上开始还是了无绿意的,最先见的是苦菜,这是一种包含汁水的菜,小鹅最喜欢吃的,放学的时候会几个同学一起去田畔挖苦菜,后来我发现这个东西蘸酱吃挺好吃,至今有些怀念,真正的苦味,其实生活中这种味道并不是很多。
溪流里开始缓缓的淌起水来,有一种茂盛的水草已经开始生长,新绿的叶子,在水流的波动下飘摇,再少过些时日,野薄荷和另一种带有辛辣气味的水草也会长起来,还有一种野生的水芹,也是可以吃的,用盐卤一下就可以吃。
记得那是1996年的春天,冬天刚刚过去,我和弟弟就迫切的去寻找春天的影子,路过村后田间小溪的时候,我们发现水竟然趋于干涸,只剩下了些绿色的青苔维系着,随便的翻开来看,里面境密密麻麻的排满了泥鳅,它们是没地方可去了,我们就捉起来,捉了一整个塑料袋,有好几斤吧。带回家里去,并不知道怎么吃,农村没有吃泥鳅的习惯,因为随处可见,且全是野生的,我听人说要放到水里加上盐,能去掉表皮黏滑的东西,于是就弄了一些放到一个盆里,放了盐进去,过了些时刻去看,原本灰褐色的泥鳅表皮现在一片斑驳,黑一块白一块,有些难看和吓人,再也没了继续弄下去的想法,就全部扔到猪圈里给猪吃了。
清明的时候,我们是要去采一些柳枝和松枝挂在门口两侧的,习俗说是辟邪。然后清明要吃鸡蛋,也有鹅蛋,有的还用红色或者绿色的燃料染一下,是相当的快乐。最快乐的是这几天可以荡秋千,就是简易的木桩上搭个横梁,绑上两根绳子就可以了,然后就是看谁荡的高,就是两只手各抓住一边的绳子,脚踩在一块小木板上,并不会觉得危险,也完全顾及不到。
然后杨树、槐树、榆树陆续的开始发芽,总会去摘一些榆钱的,可以直接生吃。榆树的皮我也是亲自吃过的,黏黏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山上已经是繁花似锦,村间的小路上见得最多的是牵牛花,而山上更多的是杜鹃花。桃花是最鲜艳的,在我的印象里,没有什么花是能够和桃花想媲美的,粉红的花衬上嫩绿的叶芽,这是后来在山水画里经常见到的,能感受那种真实和贴切的美。李子花和樱花是有些类似的,白色的瓣白色的蕊,杏花和梨花更大一些,仿佛也更白,海棠花和枣花太小,就像是小米粒,一个微白一个微黄,在春天的世界里它们并不起眼,只是秋天来的时候你会改变这个看法。
还有更大更多的花,是梧桐花、槐花和白杨花,我们那边的农村以槐树和白杨树为主,还有少量的梧桐树。白杨的花的确像毛毛虫,长长的,不怎么讨人喜欢。梧桐树都是相当的高达,都是十几米高,满叔的紫褐色的花,枝枝丫丫上全是,几乎看不到叶子,我们有时候会用鸡蛋炸梧桐花吃,味道已经忘记了,貌似并不晦涩。槐花算是我们那里春天的一个主角,路边院子里山上最多的就是槐树,槐树木质坚硬,生有尖刺,比较适合我们那里的环境。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一片雪白,远远的超过了梨花杏花的盛况,这个时候会有专门的养蜂人带着蜂箱来采蜜。村里的槐树都很高,但是山上的就很好采摘,有的只有一米高,但是照样长满了花,槐花会跟玉米粉搅和到一起然后蒸着吃,我吃过许多次,现在想来也没有特别的味道,单纯为了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