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入学堂,瞧见姐姐把我的书匣也给带过来了。
本以为今日要借用旁人的。
但我并不理她,拎起书匣就挪了位置,跟小九尾成了邻桌。
反正座位也不固定,谁来的早谁选。
小九尾看看我俩,捂着嘴吭吭直笑,又伸过头来:“怎么啦,你俩闹别扭了?”
我惜字如金。
“交窗课。”
她眨了眨眼,从匣中抽出本子。
待收完了窗课,我抱着往后堂去,结果她又跟了上来。
“乔乔,今儿怎么你收窗课呀?平时都是李学士自己收的。”
我淡淡的:“李学士是后两节课呗,就搭把手。”
她热情似火拉着我的袖子:“我想起来了,李学士是十三殿下的好友,你们肯定更熟络些。那假如出去玩,就叫上我呗。”
我一嗤。
她有些着急了:“你就答应我嘛。你要是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呀?”
她附耳:“我近来跟颜风仪搭上了几句话,有一回好似听见她和属下聊过几句,说是宫正司从乐公主老鼠会上搜到了不少旧鞋子,正在查旧鞋的主人呢。”
我心里咯噔一声。
当时出发老鼠会的时候,姐姐拎了一个口袋,里头就装满了旧鞋子。
当时的说法是,老鼠会最后一项是“烧旧鞋”。
一是为了把“邪”送走,二是老鼠喜欢在人们不穿的旧鞋里做窝,生育小老鼠。介时把收来的旧鞋垒成老鼠窝的形状焚烧,就象征着把各家各户的老鼠给一窝烩了。
小九尾看我静默,媚丝眼泛起一丝得意。
“看呀,我就说你俩肯定去过老鼠会。只不过走得早一步,才没有被逮到。我猜的对吗?”
我平静的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谁会去管旧鞋上哪儿去了呢,不都扔到垃圾堆里了。若是这个查法,不知道要查多少人。”
小九尾一哼,“乔乔你少辨了。”
又蹦跶着央求我:
“好啦,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嘴巴有时候没把门的,也有小脾气,可是真心把你当闺中密友的。”
“现在把我探查到的情况都告诉你啦,有或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有个数,提防着就成。”
说话到了教习们办公的后堂,小九尾身姿一个利索,接过了我怀中的窗课本子。
朝我一眨眼:“我去送。”
我瞧着这个欲望外溢的小花痴,只觉得聪明过了头就显得笨。但她这样阴晴不定的性子,说不好会做出什么奇怪举动,况且已和颜风仪搭上了话,不能叫她二人成虎,危害于我。
当下还是先稳住她为妥。
于是,我决定先假意应承下来,再见机行事。
晌午散学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学堂坐了一个中午。
散学之际姐姐望了望我。
平时都是一起去膳房拿午膳回家吃的。
但我今天只装作没看见。
她的性子也十分省事,发觉我不理她,她便也不会再强行理我,自己一闪身走了。
窗外的雨一直下着,把本该黄灿灿的中午下成了丁香紫。
有孤伞从廊下略过。
撑伞人与我一般突然的愣住,望着无边雨帘出神。哈,芭蕉不解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谁说未成年就不能心事重重了。
昨天当炮灰的事就算已经释然了许多,可一想起来就像吞了个海胆,心里刺刺挠挠的。
就连昨夜爬上床睡觉的时候,挨打的画面又无端闪过。头脑一嗡,那一刹只觉得恍惚。
人的精神受了创伤就是会头脑短路。
像李学士这种程度的,估摸也快要疯傻了。
想到了这儿,我赶紧站起身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