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一次……”老人竖起食指，“我只与你换这一次，明天你还能来这里卖你的柴，我再也不来打搅你了……怎么样？”</p>
萧凛低头看着地上的木柴。</p>
“一天不吃饭而已。”老道士说，“饿不死人。”</p>
萧凛摇摇头。</p>
“为什么？”老道士上前一步，“这仅仅只是一捆柴而已……”</p>
萧凛沉默半晌。</p>
“我得吃饭。”</p>
“你……你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吃么？”老人指着萧凛，“你不想要其他什么东西？”</p>
“其他东西？”</p>
“对……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力……地位……女人……都行！”老人点头。</p>
“我不想要那些东西。”萧凛摇头。</p>
“你……”老人气急。</p>
萧凛看着老道士在街心吹胡子瞪眼，满脸皱纹如同横生的沟壑颤抖起来，他突然感到莫名的滑稽。</p>
“你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老人问，“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p>
萧凛一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在世上，但他觉得像自己一样的人是肯定有的……就像住在自己对门的张大爷，如果他在这里肯定也什么都不会要……他一犯病就觉得自己是玉皇大帝，什么都是他的。</p>
“你不想变得和城东的王员外一样家财万贯么？”老人问，“不用再上山砍柴……每天都有人伺候你服侍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p>
“王员外？”萧凛一愣，努力回忆那个经常坐着八抬大轿从这儿过的大嗓门胖子，“嗯……”</p>
“怎么样？”老人微笑，“你能变得和他一样……”</p>
萧凛摇了摇头。</p>
“为什么？”老人一愣，“那你想变成沧州的府尹大人么？加官进爵福荫子孙……”</p>
“不想。”</p>
萧凛摇头。</p>
“不想？只要你愿意……变成中土之主都没有问题！你不想权倾天下手握天下苍生命运么？”</p>
萧凛接着摇头……他不知道中土之主是个什么东西，虽然听起来很了不起……但他对什么权倾天下手握天下苍生命运没有丝毫兴趣。</p>
“你……”</p>
“你很烦呐……”萧凛打断老道士，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卖一捆柴三文钱的事……居然能扯上天下苍生？你真是以小见大见微知著。</p>
真是莫名其妙。</p>
沧州城里多少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也没人像面前这个老道士这样信口开河。</p>
老人捂脸哀叹一声，萧凛刀枪不入油盐不进。</p>
“算了算了……”老人叹了口气，挥挥手，“你还太小……是我太急了，以后再说吧。”</p>
萧凛望着老人撑着伞转身，忽然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p>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p>
“终于记起来了？”老人回头看看萧凛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p>
萧凛注视着老人撑着伞的背影缓缓模糊消失在漫天雨幕中，久久无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