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如此说，将皇上置于何地？</p>
这句话，如同利箭一样，射到了崇德帝的心里。</p>
是啊，几乎整朝的官员都听令一人弹劾沈肃。如此，你们将朕放于何处？荒谬！</p>
至这一刻，当宣政殿中朝臣都站在弹劾沈肃这一边时，崇德帝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朝堂，并不尽在他掌握之中。</p>
在不知不觉间，朝中过半、乃至更多的势力，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不尽掌握，何谈至上？何谈独尊？</p>
他不禁想道：若是朕要保沈肃，这些官员还有多少人会弹劾沈肃？</p>
这个疑问，他竟不敢深思下去，竟惧怕答案非自己所愿。</p>
崇德帝倏地冷下了脸，盲眼的人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了。官员挑通眉眼，更是瞬间就领悟了，都闭上了嘴巴。</p>
没多久，宣政殿也渐渐安静了。殿中的官员惴惴不安，拿不准该怎么办了。</p>
还能怎么办？这弹劾崇德帝自然不纳。现在占据在他脑海中，不是沈肃，不是弹劾，而是官员们那统一的举动。官员们的举动，想必是在东宫的授意所行的。</p>
东宫授意，满朝照办。这一点，让崇德帝十分不安和警觉，在处置沈肃时便有迟疑。</p>
东宫一定要沈肃翻不了身，不惜动用半朝之力。是不是自己也要顺着东宫的心意行事？不安且警觉的崇德帝，此刻忘记了，东宫为何胆敢动用半朝之力来弹劾沈肃。</p>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崇德帝最先已夺了沈肃帝师的称号，等于宣告天下他已弃了沈肃，所以东宫一系才敢如此肆意行事。</p>
帝心难测，是晴是雨谁能估计得了？现在的崇德帝，当然就是雷霆交加了。随着宣唱内侍的一声“退朝”，崇德帝便拂袖而去了。</p>
朱宣明错愕地看着崇德帝离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父皇怎么离开了？而殿中的五皇子朱宣宏勾起了嘴角，七皇子朱宣信则是皱了眉头。</p>
这个大朝出现的情况，很快就传了出去。尺璧院中的顾琰，轻轻吁了一口气。范泰言的弹劾，起作用了；叶端的倡议，起作用了，在陈通记和醉红楼的帮助下，她所希望的结果已经出现。</p>
真好，真好。</p>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水榭内，谪仙人长隐公子拢袖，微微一笑，青山碧水都为之黯然失色。</p>
对于帝心，长隐公子反复推敲，终于有弹劾的指令。他知道，求情是没有用的，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最为微妙的朝局，才能为沈家争得一线生机。</p>
在这个道理上，顾琰和长隐公子的选择，惊人地一致。</p>
而在沈家东园，沈肃弯下腰，捧起了一直蹭着他裤腿的小圈，然后对沈度说道：“现在，你说的那件事，可以做了。”</p>
阿璧、阿染、长隐、明澈、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了沈家倾了半朝之力。这些人为他们做了太多，太多。作为当事人的他们，也要奋力了。</p>
“父亲，我知道了。”沈度如此回道，眼神幽深莫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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