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还有一更!)
军纪森严!
几天来,若是说朱应升对于楚军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恐怕就是军纪了,不说其它,单就是营中的规矩,便让人叹为观止,就像在前往中军大帐的路上,尽管路宽达两丈,但是持刀枪的兵卒经过时,也只是沿着左右宽各不过两尺的步道步行,将中间的道路让予车马,而且皆是靠右前行,如此倒也让这营中不至于拥堵。
“楚出于淮,规矩自然也是当然……”
想到途径江时,听说的江北的规矩,朱应升暗自在心里嘀咕道。
在靠近中军大帐时,抬头看着那宽达数丈的中军大帐,朱应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也许机会就只有一次,就看这次能不能说服那位楚王,
步入中军大帐,光线由亮变暗,尽管帐内点着臂粗的蜡烛,可却依然不如外间那么光亮,在帐中的小案后坐着位穿着黑色袍服,身前有金色蟠龙,这位肯定就是楚王了。
“在下江宁朱应升参见大王!”
长揖过顶,深鞠过腹,照着大明的礼节行礼时,一声淡不出奇的话语便传入朱应升的耳中。
“我知道你,洪承畴的幕僚,怎么,什么时候满清那边行起了揖礼,不都是跪礼吗?既然如何,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将手中的兵书一丢,李子渊一上来便给了朱应升一个下马威。
“大王所言甚是,明行揖清行跪,不过只是礼法上的不同,大王是大明之楚,在下见大王自然行明礼,焉有行清礼的道理?”
对于这个下马威,朱应升倒是不以为意,见招拆招的他随后又说道。
“况且,今日大明楚藩、淮藩已北伐至此,可谓是胜局已定。清廷虽于京师聚二十万大军,焉又能阻挡楚淮两路王师,想来不日必将败退,在下自然要识以时务了!”
虽说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在朱应升的话里头,却已经透出了几个意思,第一个自然是北伐大局已定,至于二则就是北伐的不仅仅是楚藩,还有淮藩,当然,还有就是满清的二十万大军。至于最后,就是他是识时务之人,换句话来说,不但他识时务,包括他身后的那位,同样也是识时务的人。
“哦,”
眉头略微一挑,李子渊看了眼朱应升,然后说道。
“如何识法?”
“自然是识得天下大势!”
朱应升倒是没有直接说什么,而这句天下大势,也可以有几种解释,尽管心知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但李子渊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朱应升几眼,一旁站着的许云程,同样也打量着这个朱应升。
这人有点意思!
心里这么寻思着,李子渊的脸色一变,沉声说道。
“既然是识天下之势,那还费何口舌,回长沙告诉你家主子,待本王克复京师之时,便是挥师南下,杀入长沙之日!”
李子渊的话看似威逼,可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尽管他提到杀入长沙,但却没有提洪承畴,更没有提杀洪贼以慰天下之类的言语。朱应升自然也听出了其话中的意思。
其实从他进入中军大帐起,就一直就在试探着面前的楚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立即便明白了其话中的意思,于是便笑道。
“若是如此,我等又焉敢抗拒王师?”
在主动示弱的同时,朱应升却又突然反问道。
“可,大王为何至今仍不出兵京师,收复神京?”
突然的反问,只呛得李子渊差点没咽下一口气来,而朱应升倒是得势不饶人的继续说道。
“非但大王不曾动兵直指京师,就连已经攻取山海关的淮藩亦是按兵不动,淮藩为何如此,恐怕不需在下多言吧!”
朱应升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事实上,他也是刚刚知道淮藩夺了山海关,甚至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也是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随即他又意识到,对他此行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如今,淮藩据山海关,夺盛京,使得清廷陷入无路可退的境地,如此方才有现在清廷于京中整兵备战之举,目下,清廷又征发其旗下包衣数万,面对如此背水一战之数十万清军,不知大王有几分胜算?”
这声问,让李子渊的心头略微一沉,对于这一切,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了解清军的背水一战的现实,所以才没有急匆匆杀向京师,倒不是说他不愿意攻京师,而是……他怕到最后让淮王落了便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古往今来,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可不是一件两件,这些日子,史书他可是没少看,在史书中更是找到了许多说服他的例子,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暗兵不动。
同样,淮王的暗兵不动,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淮王想是要趁他与清军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再来个黄雀在后啊!
他李子渊怎么可能会为他人做嫁衣?
尽管心里想着要做那只在后的黄雀,待到朱明忠与清军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再趁机夺取京师的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急,毕竟,他自己也不敢保证,清廷一定会强攻山海关,以夺回出关的道路,万一他们要是从其它隘口出去怎么办?
现在被朱应升这么一问,李子渊心中的顾虑,又一次被他道了出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