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这些年你时常添衣送食,照顾我们爷俩,凭空惹来许多非议,这又是何苦呢?”
东街尽头的徐家铁铺里,徐长贵与罗素珍正在院落里相对而坐,两人隔着一方木桌,并未有任何逾越之举。
“贵哥,我本就是一福缘浅薄的苦命寡人,早些年镇里遭逢马贼,若不是贵哥你舍身相救保我清白,素珍只怕早就成了青田湖里的一缕亡魂,只求能报答贵哥一二,这些流言蜚语属实算不得什么。”
罗素珍回忆起当年往事,望向那徐长贵时,眉眼中除了感激,分明还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绵绵深意。
徐长贵望在眼里,却也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
“素珍妹子,你的心意我明白,原本我想再过一两年,等安胜再大些,也该是时候给你个交代,但现如今恐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罗素珍听完前半句原本脸上还露出些许欣喜,但听到后半句心里却又凉了半截。
“贵哥,出了什么事?不过一两年光景,我等得起,你莫不是嫌弃素珍是个寡妇?”
罗素珍眼中含着幽怨,不禁红了眼眶,这么多年邻里之间的议论她不怕,但最怕徐长贵心生嫌隙。
“哪有的事,我若在意这些,也不会与你往来这么多年”
“那这又是为何?”
罗素珍满心疑惑,原本以为将迎来苦尽甘来的好日子,到底是什么阻拦其中?
不等徐长贵回话,屋外却传来三声急促敲门之声,而徐长贵仿佛已经预料到什么似的,眼里带着愧疚与不舍,面容平静的站起了身。
“素珍妹子,此生长贵怕是要负你了,若有来生,长贵必用八抬大轿,将你明媒正娶过门。此地,你往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罗素珍自然听出了徐长贵言语里的决绝之意,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瘫软在了椅子里,一时间眼中水雾弥漫,心酸委屈涌上心间,无声哭泣着离开了院落,连门外站着的那名族老都没有理会。
徐长贵望着罗素珍离去的背影,神色更是黯淡如死灰,但终究还是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花有再开日,人无重逢时,这一去,只怕将是天人永隔,自己又怎么忍心罗素珍再受一次丧夫之痛的打击。
……
宾满楼今日宾客未满,只有寥寥十余人宴饮而已。
整个二楼都被提前布置过,特意置办成了酒会模样,主位上那白衣公子没有嫌弃此地简陋,反而胃口尚佳,频频动筷,看得出来似乎心情不错,或许也有这一路舟车劳顿食之无味的缘故。
左手首位桌的镇长眼见公子酒足饭饱,便又朝着下首轻轻拍了拍手。
一位清倌佳人便掀开幕帘款款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穿轻纱紫蔓,肤白胜雪,罗裙摇动间,大片雪白若隐若现。
佳人莲步轻移,身材曼妙,长袖善舞,脸上还系着一方白纱,窈窕颔首之际,那眉目中又传来几许秋水潋滟,称得上是摄人心魄。
公子也被这场中的俏佳人提起了兴趣,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仍旧看不出喜怒。
镇长这时正仔细观察着公子表情变化,他不了解这位公子的喜好,但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了解男人,适时开口介绍道。
“公子,这位便是小蝶,刚满二九年华,乃是小镇醉仙楼新培养的舞师,身世清白的清倌人,今日老朽特意请来,也好让小蝶为公子舞上一曲解解乏困”
公子端起酒杯,淡淡望了镇长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又将目光放在了小蝶身上,这边陲之地竟还有如此美人,倒也属实难得。
“小蝶见过公子”
小蝶向着那位公子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声音如歌似诉,酥酥软软,当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不必多礼,既然是舞师,那便舞一曲罢”
“是”
小蝶并不过分妖媚,她本就清清白白卖艺为生,虽有魅意,但并非放荡之人。
身后又有几名随行乐师或抱琵琶或携短琴上来落位,音乐悠扬,小蝶双袖翻飞,翩然起舞,果真是人如其名,如花似蝶。
一曲舞毕,连公子都不由点了点头,鼓起了掌,小蝶再度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