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顺着城墙上兽爪拍击后残留的划痕缓缓流下，浸入凉州干燥的沙土中，与那些野兽尸体身下的血滩连在一起。
各种各样的兽类，被箭矢击穿的，或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留下骇人伤痕甚至直接斩断的，认不清究竟是什么生物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乱。
几个身着轻便盔甲的士卒在那遍地的野兽残躯中将它们身上的箭矢回收，忙碌着，竟然没发现我和马文越的到来。
“妖族都已经打到这儿了？”
马文越为了赶紧到达拒妖城，特地选择了距离凉州城最近的拒妖城东门。而拒妖城的东门，也是背离妖族的方向。
如今拒妖城的东门外都已经遍布妖族未化形野兽的残躯。表面上看起来拒妖城东门是成功抵御了妖族，可实际上却是说明妖族已经将拒妖城包围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马文越此刻也面色凝重，显然这样的境况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不过大概是最近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的太多了，他只是短暂愣神，随后神色便变得冷静，对着那些还未发现我们到来的士卒们一声大喝。
“拒妖城窦虎何在！”
几名正在回收箭矢的士卒警惕地闻声望来，一见到是马文越，这才安心了些，立即动身来到马文越面前列成一排，单膝跪地。
“拜见大殿下！”
位于队列中央的士卒起身拱手。
“回禀大殿下，城主此刻正在西门抗击妖族大军！”
他虽然神情严肃恭正，可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马文越的身后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最终也没能见到他所寻找的东西，只能最后将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会儿，面露犹豫。
“大殿下，妖族来犯，求援的信儿昨个就已经传去凉州城了。您这……”
士卒的提问正好问到了马文越的难处。
凉州城被天地盟盟主萧永俊屠城，即便收到了求援的信，此时也根本不可能派兵前来支援了。可现在的情形，凉州城被屠城的事儿又不可能就这么告诉他们。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拒妖城上下必定军心大乱。而眼下正是拒妖城抗击妖族的时候，军心若是动摇了，那凉州对妖族来说，可真算是门户大开了。
马文越知晓其中的利弊，因此面对这名士卒的提问，不由得皱起了眉。
马文越答不上来。
“北秦王嬴征残暴嚣张，派兵南下的同时居然还将手伸到了凉州。”
“凉州城此刻正在抗击北秦来军，暂时可腾不出手来支援你们。”
我上前一步，站到了马文越身侧。
这些士卒正单膝跪着，而我来到马文越身侧，那场景就像是他们这些士卒在向我们俩个跪拜一般。
让这些士卒跪拜自己王国的大太子殿下，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可若是对着我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跪拜，也难免让他们心生不悦。
“你是何人？”
“我破坏了北秦王嬴征南下的计划，顺天意，替了南明王周裕成了南边荆州，豫州还有徐州的新王，改国号，华。”
这种话虽然是真的，但无凭无据的，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些士卒也果不其然地流露出怀疑的神色，只是那位于队列中央的士卒刚要再次发问，我就打断了他，继续说着。
“我已经派兵前去支援凉州城了。等凉州城将北秦军御下，最多一日，便有五万我大华的将士前来支援拒妖城。”
“所以到时候你们守城的时候可要注意点。当然，也不需要他们进城，引导他们直接前往西门突袭妖族大军就是了！”
我没有灵气，自然也就不可能用什么灵气威压去震慑他们。可他们依旧个个面色凝重，就仿佛身上被什么无形的压力压迫着。
“还愣着干什么？动身啊！”
这些士卒感觉到什么，我其实并不在意，可偏偏马文越似乎也是被莫名震慑了，发着愣。
直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马文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跟我一起进城。
拒妖城是凉州抗击妖族的第一要塞城池，其中大部分都是兵营或是演练场这样的军事用地，寻常城池中类似于商铺，或是街边小贩这样的民生行当在这拒妖城却并不多见。
虽说妖族已经有数十年之久没有侵扰凉州的领地，但拒妖城中的军事器械却并没有因此荒废。也正是如此，才能在这妖族突然起兵围城的今天，依旧可以坚守城池。
城池街道上一队队身披轻甲的士卒来来往往，推着满载着箭矢火药的木车为城墙上的士卒兄弟们送着补给，又或是将受伤的士卒抬回来送去伤兵部。
一队队纵横交错，看起来杂乱，实则井然有序。
这便是凉州兵马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