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三声，门开了。
一位中年微胖稍显油腻还有点秃顶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灰褐色毛衣，下身是深蓝色卡其裤，脚踩一双耐克运动鞋，有点像是高仿货。
男人的双眼微微肿胀，眼袋有点重，鼻翼外扩，嘴唇不厚不薄。脸颊皮肤松弛，法令纹已经显露，皮肤粗糙，毛孔粗大。
这位就是许牧他爸，许有志。
只是这模样，同身体记忆中那个父亲有点差别。记忆中的父亲要瘦一些，也更高一些，显得高大挺拔，双手有力。
眼前的父亲，明显矮了一截，就是个普通即将步入迟暮之年，还紧抓着中年尾巴不松手的男人。
“小牧？”
对比许牧的冷漠和疏离，许有志表现得很激动。许牧分明看到他脸颊上的肌肉在颤抖。
“是小牧来了吗？赶紧进来吧。”
许牧走进酒店客房，套房带个会客厅，很方便双方谈话。
巫雪明显年轻了一截，打扮得很知性，穿得也很时髦，皮肤保养得好似刚刚四十岁。看得出来，她这些年过得很不错，物质生活方面应该很富足。
很拘谨！
这对前任夫妻，原本信心满满，就连要说的话都提前演练好了。如何开场，如何讲感情，如何忆往昔，如何提条件，全都设想了一边。
可是，等到正主许牧到来，那大墨镜戴在脸上，一副谁都不爱的样子，瞬间让二人准备好的说辞说不出口。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欢迎。
既没有锦衣显摆，也没有盛气凌人。
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小牧，喝茶吗？”
“不用麻烦了。”许牧走到窗户边，先看了眼楼下，然后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取下墨镜，冲二人微微一笑，“从电视上认出来，不容易吧！”
这话说的……哪有父母认不出自家子女。
这对前任夫妻，面色有点尴尬。
巫雪过了多年物质丰富的生活，要面子，不可能像泼妇一样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还是许有志开口，“小牧，你要是怨我们，是应该的。我和你妈都认！”
“别！我真不怨！说说吧，你们这次来想做什么？”
“就想看看你。”两个人异口同声，看得出来这句话应该有排练过。
许牧低头一笑，“谢谢二位的好意！人，你们看见了，现在不如说点实在的。”
节奏全乱了！
许有志和巫雪面面相觑。
这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之前的安排似乎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小牧，你以前最喜欢的老家做的霉豆腐，我给你带了两大瓶过来。”
巫雪从行李箱中取出包装完好的霉豆腐。
许牧不为所动，反而问了个问题，“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喜欢吃霉豆腐吗？因为省钱！这样一小罐霉豆腐，可以对付一个星期。”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尴尬起来。
许有志和巫雪都有点坐立不安。
许牧没搭理二人，继续说道：“天天霉豆腐下饭，我竟然还能长这么高，真的是奇迹。更幸运的是，我没有吃出病来。”
“小牧，以前是爸爸妈妈做得不对，亏欠了你。你恨我们吧！”巫雪毫无征兆，突然就哭出了声，“我也不说自己不容易这样的话，总之是我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是我们亏欠了你。哎……”许有志配合着一声叹息，有太多的无奈。中年人的辛酸，唯有中年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