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枚捬掌,“你能够看到她所说的钱庄的前景就好,不管怎样,这两天你去我家好好休息,从广陵一路赶过来,你也累惨了,别的事等你休息两天再说。”
在皇甫枚的劝说下,李近仁跟他一起回了兰陵坊。这两天,阿陌会趁机去打听裴休的行程,李近仁则要筹划出接近裴休的办法。
幼薇回到家里,看到父母趴在正堂的桌子上讨论着什么。幼薇走过去,发现桌上摆着的正是她早上做的诗——《赋得江边柳》。
幼薇心里惊讶,父亲看她的诗不出奇,出奇的是,他拿出来跟母亲讨论。要知道,鱼秀才从来不跟鱼娘子谈论文字上的东西。幼薇唤了一声“阿耶,阿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一阵紧张来,她攥了攥手,在旁边站着了。
鱼秀才抬眼看幼薇,问:“怎么突然想到写这样一首诗?”
幼薇恭敬地回道:“温庭筠温先生来过这里,他想考察一下女儿的文采,让女儿以柳为题写诗。”
鱼秀才点头。
幼薇伸头看自己的作品,母亲不懂诗,父亲会跟她讨论什么呢?莫非他们也觉得最后两句必须历经风雨沧桑后才能写得出来?
“父亲,这首诗有问题吗?”幼薇决定问出来,免得自己寝食难安。
鱼秀才指着诗中两句话说:“你看这两句诗。”
幼薇伸头去看,鱼秀才指的是她写的颈联:“根老藏鱼窝,枝低系客舟。”
“柳枝的根深深地藏在水里,成了鱼的栖息处,低垂的柳枝系住了客子之舟。”幼薇解释道,她抬头问,“这两句诗有问题吗?”
“有。”鱼秀才面目严肃地说道,“老树虽然能够作鱼儿的栖息之窟,柳枝能系住客舟。但是客舟终究是要远行的,蒲柳又如何是客的长居之所?”
幼薇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她已经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却还是不甘心,仰头问道:“父亲言下之意,请恕女儿不懂,还望父亲明白告之。”
鱼秀才甩袖,眼中有愤愤之色,他怒喝道:“冥顽不灵,你一定要让为父说个明白吗?”
“是,还请父亲说个明白。”幼薇眼中含泪,熟读经典的她,又如何不明白父亲口中的“蒲柳”和“客舟”之喻,可她仍然不相信父亲会以最大的恶意来伤害她。
鱼娘子拉了拉鱼秀才的衣袖,鱼秀才挣了开去,在桌旁坐下来,“那今天为父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鱼秀才卷起衣袖,大有滔滔之势。
鱼娘子没法,又去拉幼薇进房间,幼薇却也执拗得很,站在那里,任凭鱼娘子拉她她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