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藏于密林中的刘仲禄嘴角微弯,他的计谋得逞了,对方果然在焦急中失去了冷静,只想着冲入玄真观中搜寻他的身影,而不知道自己正躲在东侧门外的密林中偷看着呢,他决定再等一等,等马庆、雪克该他们稍稍深入了玄真观后,而没有人从东侧门突然间出来后,他再悄悄的从林中出来,去牵马轻轻离去。
但是,在片刻之后,刘仲禄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皱起了眉来,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如此喧哗,在东侧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这听力极为敏锐的耳中,怎么隐隐听到了一阵金铁碰撞之声,从东侧门中随风传了出来?似乎还有惨叫声和喊杀声?
在这道观之内,难道是马庆他们和道士们打了起来?还是?
刘仲禄心中隐隐不安,不管了,先逃命再说,于是,他一咬牙从密林中踱了出来,矮身迅速靠近那匹绑于槐树下的正在吃着落叶的黑马,但当他越发靠近东侧门时,他耳中听到的声音便越发清晰起来了。没错了,是兵器对撞发出的剧烈碰撞声,是刀兵之音,还有那愈发凄厉的惨叫声!
刘仲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的不安再度加剧,他只是想着逃命,可没想着有人会因为搜寻自己而死啊,所以心中的一丝善念,使他不由自主的悄悄摸到了虚掩着的东侧门处,他微微地透过门缝往里窥探,接下来,他的双目猛然张大,只见在门缝之内,一场极其血腥的厮杀已步入了尾声。
他的眼中,马庆被人砍下了头颅,雪克该被人捅破了胸膛,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中,他们二人的身侧,则是一众跟随他们的牵拢官歪斜着的挂满鲜血的尸体,眼看着就只有一两个人还在抵抗着了......
而更可怕的是,杀戮马庆、雪克该他们的人,足足有二十余个,尽皆是身着灰黑色袍服、头戴斗笠的精壮武夫,他们的刀,他们其中一人那在下午阳光下反射出耀眼寒光的直刀,使得刘仲禄透过门缝,看到了靠近刀镡的刀身底部的印记——海东青!
这种在刀身上刻有海东青纹样的直刀,刘仲禄只在一种武人那里见过,那便是中都城的卫戍军,负责整个中都城防务的精锐部队——武卫军的佩刀!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正是武卫军杀戮了马庆、雪克该等人,为何此时会有二十余个金军卫戍精锐,出现在了一座道观之中?
刘仲禄冷汗直流,一时间浑身冰寒,他预感到,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马庆、雪克该等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或者恰巧撞破了什么朝廷秘密,才会在如此转瞬间被人给灭了口!
我的身体快快动起来啊,必须得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自己也活不了了!
刘仲禄的身体因恐惧而变得僵硬,但脑中却飞速运转着,为了克服恐惧,刘仲禄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咬出了血来,刺痛感使他的身体知觉恢复,他抹着滴血的嘴唇,轻轻地、轻轻地往后挪步,而后在槐树旁飞速接下马匹,强忍着颤抖翻身上马,随即狠狠一夹马腹,往玄真观山门处逃亡而去了,跑,跑的远远的,这就是刘仲禄此时的最大想法。
玄真观东侧门内,术虎高琪甩了甩滴血的直刀,看了看最后一个被割断喉咙后,彻底丧失抵抗力的一个“陌生敌人”,在这个敌人身侧,还有十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没办法,这些倒霉的家伙突然从东侧门外冲了进来,看到了不该看的,自己就必须送他们去死了。
“补刀,仔细查看,不准有一个活口!”术虎高琪沉声吩咐麾下的武夫道。
“是,队正!”一众经过厮杀的灰袍武夫,只有两人受了轻伤,那是雪克该和一名帖木真的近卫造成的,而其余武夫,则尽皆未曾受伤,因为他们是武卫军,大金国在中都驻扎的精锐之一。
“来人,也去门外看看,是否还有敌潜藏?”术虎高琪黝黑的马脸上一片冰寒,指示一名灰袍武夫道。
那人应命提刀,往东侧门外查探去了。
此时,在马庆、雪克该等人的尸体旁,堆放着十余个木制大箱,还有数驾马车停着,其中有一个木箱,也许是刚才在厮杀中被人撞开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了一些,却赫然是一捆带有黑色箭翎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