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俺爷爷曾说,这祠堂乃是建于太宗(金太宗)年间,彼时大金初入河北,为笼络河北汉人民心,所以,就选了当初也曾抗辽的宋之名将杨老令公,为他大建生祠,以视女真与汉儿都是抗辽之族,是一家人,更当同心协力,攻灭辽国余孽才行。”马庆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只不过,这数十年来,天下承平日久,大金与宋人南北对峙,没有大的战事发生,朝廷统治愈发稳固,动荡厮杀不在,也就没有人再来祭祀杨老令公了。所以,这祠堂也就无人再来,更无人打扫了,已至有今日这般破败不堪的模样......”
天下乱,则思护国保民之大将,天下安,则宝刀入鞘良弓尽藏,这或许就是现实吧,世人总是健忘的......
如此沉默片刻后,帖木真摇了摇头,吩咐众人道:“走吧,我们进去。”随即便拾阶而上,跨过门槛,进入了这只有一进的破败院落之内。
在进了院内后,只见正前方有一灰墙灰瓦的一层建筑,那便是祠堂正堂了,而在正堂之外,左右两侧,则各排布有两尊灰黑色的战马石像,风雨之下,四座战马石像两两相对,沉默驻立,至今也给人一种征战肃杀之感,仿佛一下子令人置身于战场之中,而沿着四座战马石像中间的石板路往前,二十余步后,便将进入祠堂正堂内了。
而就在这时,帖木真看到,那祠堂正堂内,由于破烂的两扇木门大开着,所以其内情况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却是已有四人坐于祠堂内了,这四人中,有一人独坐于一堆篝火旁,而另外三人则尽皆站立护卫着,而在他们身后,就是杨业那持枪而立的塑像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祠堂里面的四人都朝外望了过来,甚至站着的那三人,都纷纷将手按在了各自的刀柄和铁锏之上,摆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来。
而当帖木真他们再走近些,在雨幕中,帖木真看清了坐于篝火旁的那人望过来的正脸,而对方,也看清了帖木真等人的身影。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铁利小友,在良乡的买卖谈完了?看来你我一样,都是被这大风雨给拦住了去路呢。快带着你的人,进来烤烤火吧。”坐于篝火旁的人正是完颜雍,他此时,举手示意道。话说,他今日在良乡驿馆中悼念亡妻结束后,便带着人往回赶了,不料半路大雨瓢泼,根据一名护卫的建议,他便暂且到这祠堂中避雨来了,想等雨势小些后,再行赶路回中都。
而在帖木真眼中,此时与他说话的,这位今早才半路认识的完颜兴国御史,就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了,貌似精神颇为不振呐,所以他听到所问,便一面带着人抬步进入了祠堂,一面回道:“原来是大人您呐,我与大人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至于在良乡的买卖,那山东马商在价格上不肯让步,我无法做主,只能回到中都的马行后,禀告头人,交易与否,由他来做最后的决断了。”
“原来如此,你等商贾奔波,买卖不易,但却还需遵我大金之法度才好,如那上等好马,绝不可使其自山东流入宋人之地,否则被我查之,届时可不会对小友留情的哟。”完颜雍笑着敲打了帖木真一句,意思是,他们贩马可以,但却还需甄别好那山东马商的身份,若那山东马商是宋人所遣,目的是购入上等好马以作宋朝军国之用,那帖木真他们,就是重罪了。
“不敢,大金强盛,朝廷规矩我等还是懂的。”帖木真一边向完颜雍抚胸致意,一边笑道。
“那就好,坐。”完颜雍深深地看了帖木真一眼,继而向帖木真抬手示意,让帖木真坐到他对面的篝火旁烤火。
“好。”帖木真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便在完颜雍对面坐了下来。
而木华黎、豁儿赤、博儿术、忽必来等人,则尽皆在帖木真身后站定,马庆等牵拢官,则在向完颜雍这位“御史”行礼后,也在篝火后围绕着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