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被困内城,若想活着,就只有暂时帮金人守住内城,否则,内城一破,以这股贼寇的凶暴,他们必然也活不了了。
很快,帖木真他们,还有桑昆等人,便跟随纥石烈鹘眼、高县令一起奔至武库,至于耶律阿海,则仍留在城墙上指挥三百军士暂守一时。
在内城武库中,一众人马鱼贯而入,将库中的枪矛、短刀、骨朵、弓、弩、箭矢收入手中,还有一些被高县令称为防止火攻所用的皮质水囊、水袋,守城所用的叉杆、飞钩、狼牙拍、檑木,以及一些陶罐式带有火捻的火砲(这玩意儿在帖木真看来就是古代版的手雷),一股脑儿的搬了出来,只是,刀、矛、骨朵、弓、弩的数量还行,每人至少能有其一,但其余的守城器械则不足,大量的火药军械都受了潮,无法使用,甲胄也只有两百副札甲,一百副皮甲,还有库内的六架床弩,只有两架能用,其余四架则尽皆散了架、断了弦,显是用不成了,还有武库最里面的五座抛石机,竟没有一座是完好的,它们的木料全都腐朽了,固定的构件也不稳,一搬之下,就全都破裂散架了。
所以,由溃兵、阿里喜、民夫、衙役组成的守城兵力,外加帖木真他们所带来的漠北、汪古使团武士,这些东拼西凑来的八百余兵马,在帖木真眼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守住内城的样子。
但是,无暇多想,拿了兵器,他们就只能往城上拼死坚守了,否则内城一破,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当帖木真重回南门的城墙上时,便看到耶律阿海的神色异常凝重的望向城墙之下,帖木真的目光亦是看向城下,只见此时,成百上千的贼寇已然兵临城下,在外城燃烧的熊熊烈火中,一些贼寇的脸庞或明或暗,其中,三面猎猎大旗异常醒目,被红色的火焰映衬着,使得帖木真能够看清旗面上的图腾。只见一面大旗上绘有牛头,一面大旗绘有马头,而最后一面旗帜则是白底,以赤色书写着两个大字——“洗城”!
“是青牛白马战旗!那是二十余年前,反贼移剌窝斡造反时所用的中军大旗呐,今日怎会,怎会出现于此?!”高县令同样看到了贼寇中高举着的大旗,他登时大惊失色,喊出了声来。
“不管彼辈真是移剌窝斡的余孽,还是打着窝斡旗号的野心贼寇,现在,我们都只有将之打退,守城内城一条路了。纥石烈万户,高县令,我等三人已无路可退!”耶律阿海沉声道。
随之,纥石烈鹘眼亦是看到了青牛白马战旗,也看到了对方另一面大旗上那洗城二字,他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强行咽了口唾沫,随即他勉强克制住发颤的双腿,咬了咬牙,发狠地大声下令,将八百余兵力、各类器械,排布于城墙之上了。
城墙之下,数百步外,移剌灭金抬头看了看城上的守军,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塔塔儿人没有失约,由于今日灯会,全城上下沉静在欢乐的氛围之中,守备松懈,当自己带着数千骑贼寇趁夜奔袭至柔远县外城时,纳兀儿安排的数十个塔塔儿武士,他们轻易的杀掉了南门那些无精打采的守军,为他打开了柔远县的外城南门,使得他的兵马得以快速、顺利的突入了城中。
城西大营首先被他攻破,屯于城内的分番屯戍军猛安一千人和两百射粮军被他以奇袭之势,摧枯拉朽般的瞬间击溃了。
这些女真猛安谋克兵们,还有那些被募来充杂役的汉儿射粮军们,都还在军营内喝酒庆贺灯节呢,他们毫无防备,甲胄和刀兵都来不及拿,就被他麾下的彪悍贼寇冲入了大营,纵横冲杀之下,城西大营守军死伤过半,只有少数溃兵、阿里喜辅兵往内城而逃了。
在解除了城内唯一成建制的官军抵抗力量后,他从城西大营中缴获了四架床弩及数十只床弩箭,三架五梢砲,以及刀、矛、弓、弩各一千余,另有札甲三百副,皮甲四百副,而后,他的目光盯向了内城,因为内城中,有他想要的财货储积,铜钱、银两、绢布,还有中转于内城仓廪中的十数万石军粮。
至于柔远县城外,他兵分两路,一路八百骑兵,往鸳鸯泺,奇袭屯驻在那里的金人永屯军猛安及群牧所屯扎的谋克,绝不让其有聚拢骑兵救援柔远县城的机会,另一路五百骑兵往南,去袭破县城南面屯驻的金人猛安步卒,尽杀之以夺其屯粮,同样也可使其不能救援县城,两路之后,他自己是第三路,他亲带两千七百骑兵直取柔远县城,袭破外城,争取一鼓而下内城,若内城一时不下,则可待另外两路兵马奇袭成功后,三路兵马齐聚,再行四面围城,轮番暴攻之后,不愁内城不下。
现在,他已成功的率兵杀至内城之外,接下来,以纥石烈鹘眼的残暴性情,必不能得士卒之心,以柔远县文官的胆小怕死,让这些人守城,怎能挡得住他麾下彪悍战兵的强攻呢?
天亮之前,必克内城,夺其仓储,尽杀内城中人!想及此,青牛白马战旗之下,移剌灭金高坐马上,他那滴血的战斧猛地挥下,大声喝令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