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乃蛮部使团到达净州驿馆后,由于此处是大金国的地盘儿,无论是蒙古人、克烈人还是乃蛮人都需要有所收敛,谁敢在这净州城内械斗闹事,那么他不仅丢了本部落的脸,也是在不给大金国朝廷脸面,所以,难得的,从表面上看,这三部的使团之间维持了一种“一团和气”的局面。
接下来的时间,帖木真他们就是要在净州继续等待金廷接伴使的到来了,只有接伴使来了以后,他们才能正式的离开净州,跟随着接伴使一起再度出发,前往中都。
在等待的前四日,帖木真还是外出,去净州城内又游览了一番,至第五日傍晚,帖木真闲来无事,便突然想去看看那两个被自己处罚着铲粪便、运草料的家伙如何了,于是他独自一人抬步往驿馆后院走去。
在驿馆的后院,与后院相紧挨着的,是一个用木栅圈起来的占地颇广的矩形围场,这座围场有三个大木门与后院相连,便于来往使者出入牵引所带的役畜,而在围场之内,则修有一排排罗列东西南北的木棚,这为牛、马、驼、驴等不同的牲畜提供了厩舍,便于它们入栏安置,而驿馆通常也会派遣专门的仆役,对这些牲畜进行照顾。
而现在嘛,由于帖木真发话让木华黎、博儿术两个斗殴之人做了苦役,所以,那些专门负责照顾牲畜的仆役们可是高兴坏了,他们因此可以减少一项又累又脏的苦活儿了。
当帖木真抬步悄悄的自围场木门处进入其中后,他先矮着身子悄悄的四下观察着,以防止被那两个小子所发现,很快,他就紧贴着一圈木栅,默默地藏到了一堆垒的如一座小山一般高的,被打理成一个个方形墩子般的草料堆背后,而在这座草料堆前十五六步外,就有着一排长长的木棚,那里面有被拴着的数十匹战马,显然,这是一处马厩无疑了。
而在这座马厩外,马槽前,此时正站着两个少年,这两个家伙一个手拄铁叉,脸色冷淡。另一个则头冒热汗,推着一辆装了草料的木板车,刚刚好停在了手持铁叉少年的对面,并顺便吐出了一口带有草渣的痰来。
显然,就在帖木真藏在这草料堆处的前不久,那名推车的少年才从这处草料堆中运了些草料,准备喂马,而这两个少年都有一个共同点,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干了好一阵儿苦力活儿了,所以他们尽皆大汗淋漓,于是此时,他们二人都选择把上半身的袍子脱了别在腰间,赤裸着上半身站立着。
要问这两个家伙是谁?毫无疑问,他们自然就是被帖木真处罚的木华黎与博儿术了。
此时,帖木真眼睛观察着二人,嗯,没有再打架,两个家伙都大汗淋漓、光着膀子,看来是有在好好改造了,表现还不错。不过话说,特么的,还有一个自己派来监督这俩小子的家伙呢?豁儿赤死到哪里去偷懒了?这个色痞,当时给我保证的好好的,要监督木华黎与博儿术劳作,如今他自己人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而就在帖木真如此想着时,却听到草料堆前的,放下木板车把手的博儿术,率先开口说话了“喂!木华黎,这个,你拿去!”
这个声音吸引了帖木真的注意,于是他连忙收回思绪,悄悄的从草料堆后探出头,往前观望起来。
只见此时,随着博儿术的话,这个热血少年将手探到自己的腰侧,从黑色腰带处取出了一把黄色的牛角梳,他将头瞥向一边,但却将梳子递向了木华黎。
“这是——”手拄铁叉的木华黎原本目光是清冷的,但当他看到这把递向自己的梳子时,他的双目微张,神色微变,他的双目死死的盯住了面前的牛角梳,因为,这把博儿术递来的梳子,和诺敏当初送给他时的那把一模一样,尺寸大小、颜色,乃至梳子上的纹路全都一样,只不过,这把新的牛角梳梳齿健全,而木华黎自己现在的那把,则显得陈旧而梳齿掉落不少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它?”木华黎盯着梳子,口中轻声道。
“啰嗦!要不要吧,不要我现在就扔了它!”博儿术见木华黎一时并未接过,他转过了头来,看了木华黎一眼,继而烦躁的开口道。在说这话时,他做出了一副要将那把黄色的牛角梳给扔出去的样子来。
嘁!博儿术这小子,到底是讲义气、知对错的人呐,这小子虽然有时冲动、热血,但也知错能改,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就在帖木真对博儿术和木华黎降下罚格的当晚,帖木真又单独将博儿术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并再度训斥了博儿术一顿,告诉了博儿术当晚他从木华黎手中抢夺走的牛角梳,对木华黎究竟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在他们双发打斗中,那把梳子的梳齿又损坏了不少。
博儿术显然是把帖木真的训斥听了进去,他并未料到那把梳子对木华黎有着如此特殊的意义,所以他在沉默的听完了帖木真的话后,便撂下一句“我会弥补”的话后,郑重的向帖木真行礼,而后退了出去。
而显然,这个热血少年所谓的“弥补”,就是这把他送给木华黎的一模一样的新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