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就在合撒儿率领一百精骑,押着绐察儿去往札木合营地交涉的当晚,帖木真亦是带着剩余兵马,沿斡难河北岸,连夜往西赶路,他们要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由忽必来、豁儿赤护卫着的,包括诃额伦、孛尔帖等率先向西撤往三河之源的乞牙惕部众。
在深夜中,月光皎洁,遍洒草原,偶尔亦会听到几声狼嚎声或者其他野兽的怪叫声,不过由于帖木真他们的骑兵足有上千骑的缘故,隆隆马蹄下,这些野兽倒是没有一只敢于靠近上来的。
风驰电掣之下,他们很快就要驰出豁儿豁纳黑川游牧地的范围了,而就在这时,几名被帖木真提前散出,在夜晚目力极好、身手敏捷而又弓马娴熟的先锋探马,向他驰了回来。
这几名探马疾驰到了帖木真的跟前,他们将一名穿着破旧翻毛羊皮袄子,头发脏污杂乱的男人,从其中一名探马的马背上扔了下来。
探马们告诉帖木真,在前方沿河不远处,他们发现了这个男人,这个家伙鬼鬼祟祟,骑着一匹劣马,跑的不快,正慌忙的往东方逃窜着,于是,他和帖木真的探马们迎头撞到了一起,继而便毫无疑问的被探马们给擒住了。
探马们将他摔在了帖木真的马前,这个男人在看到大股的骑兵队伍后,当即便在帖木真的身前颤抖的跪了下来,经过帖木真的一番询问,他得知,这个跪在他身前的男人是泰赤乌部安忽合忽出的放马奴隶。
话说原本,这个家伙是塔儿忽台的属民,但由于前次塔儿忽台与安忽合忽出之间数次的厮杀,有一次塔儿忽台战败,这个男人便被安忽合忽出给掳掠了过来,继而又成为了安忽合忽出的放马奴隶。
根据这个放马奴隶所说,当去年夏天,在不兀剌川之战结束后,被札木合、帖木真大回军,于月良兀秃剌思之野打的大败的安忽合忽出、忽里勒、忽都答儿等人,即率领残部逃往了北方拜哈剌湖东岸,巴尔忽真地面的重重森林里,他们彻底躲藏了起来。
但是老林子里的日子,对于游牧人来说着实不适应、也不好过,何况巴尔忽真地方本来就有着众多的森林部落,安忽合忽出他们的生存空间,被这些森林部落不断的压缩、排挤,所以在苦苦挨了整整一个冬天后,安忽合忽出他们终于扛不住了,他们悄悄的率领残部南下,再度进入了月良兀秃剌思之野的北部边缘,并派出了使者联络札木合,想要向他臣服,以获得光明正大回到故土游牧的机会。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使者尚未返回,札木合尚未表态前,塔儿忽台就率先发现了他们,并趁夜奇袭了他们在北边的营地,猝不及防之下,安忽合忽出、忽里勒、忽都答儿再度被打的大败,部众崩溃流散。
混乱中,就连安忽合忽出本人,也和忽里勒、忽都答儿失去了联系,这两人似是率领十数骑心腹,往北逃回巴尔忽真地方去了,而安忽合忽出则率领着一百余帐部众,想要往南逃往克烈部,投附到脱斡邻勒汗的帐下。
而由于这个放马奴隶本身是一个塔塔儿人,所以他便想趁着安忽合忽出兵力大减,只顾往南逃窜的机会,他想要彻底从安忽合忽出手里逃出来,逃回东方草原的塔塔儿诸部的游牧地去。今夜就是他策划逃跑的日子,他偷了一匹劣马,趁着深夜,安忽合忽出在宿营地多喝了几壶马奶酒的机会,他悄悄的从古列延中摸了出来,但没想到,还没往东逃出多远,就迎面碰上了往西查探情况的帖木真的探马们,说来也是够倒霉的了。
帖木真从这名塔塔儿奴隶口中,得知了安忽合忽出身边只有百余帐部众,可用的精壮兵马只有数十骑罢了,既然这样,他当然不会客气,在“自己”的记忆中,当年在便宜老爹也速该还活着时,这个安忽合忽出就很不安分,他曾屡屡反对和挑衅过老爹,甚至还在老爹也速该死后,伙同泰赤乌部诸贵族,诱拐了老爹留下的大量部众,他与塔儿忽台一起,合谋策划了泰赤乌部众人,一起抛弃了当时孤儿寡母的诃额伦、帖木真兄弟几人。这样的一个狡诈、阴险的家伙,绝不是帖木真的朋友,却是敌人无疑了。
于是,帖木真当即决定: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连夜奇袭安忽合忽出的营地,争取将这个暂且陷入虚弱的敌人给彻底消灭了,以绝后患。
在这名塔塔儿奴隶作为向导后,帖木真遂率一千一百余骑,纵马向西疾驰,在深夜中奇袭了安忽合忽出的营地,那只有一百余帐的古列延,如何能够抵挡上千精骑,分为左右两翼的包抄冲击?
帖木真的骑兵很快就将这片营地纵横切割,肆意冲杀起来,一时间,在月光下,弯刀雪亮,猝不及防的安忽合忽出的残余部众们,被马蹄声惊醒,继而又很快被弯刀砍下了头颅,大量的火把投向了敌人的毡帐,很快就把毡帐燃烧了起来,惊声惨叫的泰赤乌人从毡帐中窜了出来,有的甚至身上已经燃烧了起来。
这片营地彻底沸腾了,乞牙惕部军士的喊杀声、泰赤乌部女人、孩子的哭喊声,被弯刀砍翻在地、被战马踏碎骨头的泰赤乌男子的哀嚎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