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帖木真在诃额伦的帐中,与自己的亲人商讨、并权衡着札木合所邀军议的真假时,在他的营地内,有两人驱马刚刚入营,正在往他的中央大帐方向缓行着。
落日余晖中,豁儿赤与忽必来二人并马而行,他们今日是又来拜访帖木真了。
豁儿赤是听说帖木真最近又猎到了一只毛皮顺滑的紫貂,所以他想要来看看是否能忽悠着帖木真,把那紫貂的貂皮交换给他。而忽必来则毫无疑问的,又是为了请教帖木真草原乐曲而来,嗯,他自己最近新创作了一首曲子,特地来此让帖木真给他指点指点,在他心里,帖木真首领,才是真正的草原音乐达人,高手中的高手呐,为此,他来时还又带了一只今日刚刚猎到的狍子,准备送给帖木真,由此可见,忽必来这个文艺青年虚心求教的真诚态度。
他们二人的营地,一个在帖木真的东北方,一个在西北方,且都距帖木真这里不算太远,都是快马不足半日就到了。二人是在帖木真营地以北附近碰巧遇到的,所以也就一起同行而来了。
“忽必来,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奇怪,这么晚了,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帖木真的营地里?”马上的豁儿赤聚目向前看去,突然开口道。
喊他一声,试探一番,就知道是不是那家伙了,想到此,豁儿赤向着前方十余步外的一个背影高喊了一声,“前面的朋友,是札答阑部的答儿忽吗?”
只见在豁儿赤的前方,一个中等身材,身形匀称的男子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而他嘴里原本哼唱着的猥琐小曲儿,亦是戛然而止了。
嗯?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喊我?答儿忽顿住了脚步,他那原本就细长的眯缝眼迷得更加小了,他转过了身去,挺着一张高颧骨而略显瘦削的脸,面向了豁儿赤。
“哈?我的好朋友,真的是你啊,我们有段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吧?没想到,今天我俩竟恰巧在帖木真的营地里碰到了一起。”豁儿赤一看竟真的是自己的酒肉朋友答儿忽,他长笑了一声,驱马三两下赶到了答儿忽身前,待翻身下马后,他还上前去亲热的锤了答儿忽的肩膀一拳。
“哦,是豁儿赤你呐,我说这喊我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呢。是好久没见你这家伙了。”答儿忽也认出了豁儿赤,他的小眼带着些许笑意,同样热情的在豁儿赤的右胸上打了一下。
他和豁儿赤是旧相识了,两人都是爱喝爱玩儿爱撩拨姑娘的草原青年,原本他们二人是经常在一起喝酒作乐的,但是随着上一个冬天到来,札答阑部和乞牙惕部摩擦不断,械斗屡有发生,而他的主人绐察儿则认为这一切的背后都有帖木真的影子,又碰巧豁儿赤那时和帖木真交往频繁,走的很近,所以绐察儿严重的怀疑豁儿赤的忠诚,认为他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所以绐察儿开始越发的厌恶豁儿赤了,连带着也要求答儿忽等几个自己的那可儿们,要远离豁儿赤,不许和豁儿赤再行交往,所以,答儿忽才迫于无奈,没再和豁儿赤一起喝酒玩乐了。
不过,就答儿忽的本心而言,他认为针对豁儿赤,他的主人绐察儿实在是有点儿警惕过度了,豁儿赤这个浪荡的家伙嘛,答儿忽自认为还是了解他的。
这家伙不就是好色、贪图享受以及贪一些小便宜嘛,不过,在大事上,他可精明着呢。
帖木真就算是在拉拢豁儿赤,这家伙也只会是将给他的好处全都吞下去,至于让他真的背叛札答阑部?与帖木真一条心?答儿忽是说什么也不信的。毕竟,要论起血缘来,豁儿赤可是札木合的亲戚呢,那关系,比起和帖木真的关系来,可是亲近的多得多。况且,豁儿赤所在的巴阿邻氏可是一直跟随着札答阑部呢,从合剌和答安在世时直到札木合继任为札答阑部部长,豁儿赤他们的氏族跟随札答阑部的时间可是已有二十余年了,这么长时间的友好关系,岂是帖木真能轻易动摇得了的?
答儿忽这家伙是绐察儿的心腹那可儿,绐察儿可是一向视帖木真为心腹大患,眼中钉肉中刺的,他和帖木真的矛盾颇深呢。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心腹在帖木真的营地里晃悠呢?其中定然有鬼,让我来试探答儿忽这小子一番。豁儿赤一边笑着与答儿忽寒暄着,一边在心中想到。
“对了,答儿忽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帖木真的营地里悠闲的哼着小曲儿呢?这要是让你家那位绐察儿那颜知道了,你恐怕就要挨上一顿马鞭喽。等等,莫非,是帖木真在拉拢你?你这家伙擅自接受了帖木真的好处?你的胆子也太肥了吧?”在双方互道问候,问了几句最近各自的近况后,豁儿赤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笑着随意的调侃了一句。
“嘁!帖木真也能拉拢得了我?他这小小的营地里,有什么能让我看上眼的东西?羊马畜群我又不缺,能入我眼的金银财货,这帖木真也没有呐。我看呐,他很快就连这些部众都保不住喽。。。。”答儿忽轻蔑的摇了摇头,回道。他左右扫视了下,落日中,周围那三三两两或是放牧畜群回营,或是狩猎而归的帖木真所部部众。继而他摇了摇头,帖木真的部众还是太少了,远远比不上他们札答阑部。
说完这句话后,答儿忽眯缝的小眼儿忽然转了转,也学着豁儿赤,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倒是你这小子,你怎么这么晚跑到帖木真的营地来了?说说,这次来,帖木真是要给你什么好处啊?值得你心急的即将入夜也要赶过来?”
“嘿嘿,我这不是听说帖木真新进得到了几个漂亮的女奴嘛,他邀请我来喝酒,我就想着顺便过来享受享受嘛,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漂亮的女奴啊,多好,你是知道我的,这种诱惑,我怎么能拒绝得了呢?”豁儿赤朝答儿忽挤了挤眼,上前一步勾住了答儿忽的脖子,语带猥琐的小声道。
答儿忽这家伙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帖木真很快连部众都保不住了?什么意思?难道是札木合要对帖木真动手了?答儿忽,他究竟是到帖木真的营地来干什么的呢?豁儿赤心中略微沉重,他总觉得这时候见到答儿忽,见到这个绐察儿的心腹,不会有什么好事。
此时,却听答儿忽再度小声开口了,“哦?今晚你竟还想着玩儿帖木真的女奴?呵呵,豁儿赤,你真的是只发情的公马呐,我比不了你哟。不过,我的朋友,我要是你,今晚就不会选择留在帖木真的营地,而是会回到自家的被窝里睡个好觉。”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豁儿赤心头一跳,面上却仍旧带着笑,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