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安答,乞牙惕氏的帖木真诛灭了达尔汉匪帮,他现在在整个东部草原都出名了。”绐察儿沉声道。
“.....”札木合听后,沉默的将箭镞插入了箭囊,不看绐察儿,而是径直往骑兵们聚合在一起的地方走去。
“哥哥?我们札答阑部要警惕啊,帖木真终究是也速该的儿子,而也速该可是曾统领过整个乞牙惕部、泰赤乌部的啊,现在,帖木真有了自己的名声,再加上纯正的尼伦蒙古血脉和也速该之子的身份,难保他不会重新崛起,如果真是那样,那投附在我们札答阑部治下的乞牙惕部众,恐怕极有可能会离开我们,重新投到帖木真麾下的啊。”绐察儿追了上去,着急的低声道。
札木合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转身看身后的弟弟,只是语气冰寒的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不如,趁他现在立足仍未稳当,我们派兵去——”绐察儿走到札木合身侧,做了一个手刀下砍的动作。
“绐察儿,你是要让我,向我那穷困潦倒、直到最近才稍稍有些名声的安答下杀手吗?”札木合皱眉,右手已然握拳。
“哥哥,那些投附我们的乞牙惕人,还有其他尼伦蒙古部人,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拥戴你的,他们只是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才来投附你,寻求你的庇护。暗地里,他们都在看不起我们札答阑人呐,他们轻蔑的称呼我们为外族孽种、是非蒙古人的杂种,他们和我们从来不是一条心,现在,他们看到尼伦蒙古,看到乞牙惕氏又有了希望,一定会离开我们,去投奔帖木真的啊,若是坐看帖木真发展壮大,到时候,恐怕咱札答阑部,最终会逃不过被其吞并的凄惨下场啊。”绐察儿沉重道。
由于札答阑部的先祖札只剌歹,是尼伦蒙古先祖孛端察儿抢回来的孕妇所生,并非孛端察儿的亲生血脉,因此,尼伦蒙古的氏族那颜们,都轻蔑的称呼札答阑人为“外族人”、“异族人”“孽种”,只是现在札答阑部强大,因而他们不敢公开辱骂,但私下里,还是在咒骂札答阑人,从骨子里看不起他们。
“绐察儿!少给我说什么尼伦蒙古,什么血脉!我札木合从不信那些!我只相信我聪明的头脑和手中的弓箭,草原上实力为尊,而我札木合就是最有实力的其中之一,有我札木合在,札答阑部就会一直强盛下去,乃至最后统一整个蒙古部,到时候,什么尼伦蒙古(纯洁高贵)、什么迭儿列斤蒙古(出生一般),都将在我的脚下匍匐,只有我札答阑人,才是真正的高贵!至于你担心的那些愚蠢的乞牙惕部众,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可他们若是再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选择回来,就要付出代价!”
札木合听到关于血脉、尼伦蒙古,以及对札答阑部的蔑称后,他的情绪才略显激动了起来,他昂起头,大声对绐察儿道。
“不要去管帖木真安答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吧,我的弟弟。”说完后,札木合有力的右手扣住了绐察儿的肩膀,微微用力捏了捏,而后便继续向骑兵们走去。
帖木真,是他幼年时结下的安答啊,当他还是个孩童时,跟着父亲去往乞牙惕部办事,乞牙惕的其他孩子,一听他是札答阑人,都要么嘲笑他、讽刺他,三五成群的上来揪他的头发,欺辱他,要么就是向他碎唾沫,还有的则一见他就躲得远远的。
只有帖木真呐,他毫不嫌弃自己,和自己一起玩耍,一起在结冰的河面上打髀石,一起掏鸟窝,作弹弓,一起射箭摔跤,互相比试,他们是如此的要好,并最终结为了安答。
他怎么能忘了他们儿时美好的友谊呢?
我札木合,可以杀任何人,但,就是不会杀你,我的安答,帖木真。札木合的目光望向了西方的天空,心中想到。
.....
斡难河中游,月良兀秃剌思之野,泰赤乌部塔儿忽台驻牧地。
“什么?帖木真诛灭了达尔汉匪帮!”塔儿忽台握紧了拳头,暴躁的大吼了一声,他想要从胡床上坐起来,但终究因为肥胖,一个起身太猛,没能站稳,反而又坐了回去。
“是啊,主人,小人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呢。”脱歹小心翼翼的看着上首,没站稳又坐回去的塔儿忽台,小声道。
这个坏雏鸟儿,孽种,竟然干成了这样的大事,可恨啊,自己被卑鄙的安忽合忽出和巴合赤连兵偷袭,虽然打退了来犯之敌,但部众牛羊着实损失了不少,而那两个家伙却没有损失多少兵马,现在,他们肯定在酝酿着下一次攻打我呢,肯定在暗处静静的等待时机呢。
我的兵马现在实在是太宝贵了,暂时分不出心来去收拾帖木真,再等等吧,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打败安忽合合忽出和巴合赤,等我砍下了那两个狗崽子的狗头,统一了整个泰赤乌部,我再兴兵攻伐帖木真,也为时未晚!一个孩子,哪怕侥幸诛灭了匪帮,但也只是区区匪帮而已,他又能有多少真本事呢,哼!
于是,塔儿忽台再度将精力放在了筹谋对付泰赤乌部自家宗族兄弟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