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难河与乞沐儿合河的交汇处,水草茂盛,秋高气爽之下,无边的草原日渐呈现出金黄之色。
此刻,正午方过,帖木真骑着一匹灰白色的骟马,右手持一根套马杆,正领着家中仅有的七匹骟马于草原上“散步”。
盘点家产,他这所谓的小家中,现在也就只剩下这八匹骟马、一匹母马、一只小马驹、仨只老牛和七八个绵羊了,比之当年便宜老爹也速该任乞牙惕部首领时,羊马万头的盛景,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甚远。
自从他回到家中,便宜老妈诃额伦还是没给他啥好脸,不怎么跟他说话,但分派任务时,却不会忘了他这个长子,于是乎,在秋日牲畜需要抓紧时间上膘之时,他、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自然就各有任务,他们四人轮流交换放牧,今天轮到帖木真放马,而合撒儿则负责放羊,合赤温放牛,别勒古台则去打猎野物,用以补充家里的食物。到了明天,他们还会再换过来,帖木真打猎,合撒儿放马,别勒古台放牛,合赤温放羊,如此每日往复。
至于为何母马没被带出来遛弯儿?那是因为便宜老妈和速赤格勒俩人还要抓着它挤马奶,而且按照蒙古人的习俗,母马和骟马各有群队,并不会混在一起放牧。
想着那匹唯一的母马,帖木真摇了摇头,不经有些同情它,这还真是惨啊,只剩下八匹骟马了,居然连一匹公马都木有!说来这还要怪已死了的别克帖儿,就在今年初秋,当时他还没死呢,一天,轮到他外出放马时,这小子只顾着叼着草叶儿在山坡上睡懒觉,唯一的公马没人管束,竟被一匹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白色母野马“勾引”跑了,这下子,自家那唯一的母马算是被绿了,也就再也没有了性福时光。
这样不行啊,没有公马,今年冬天和明年早春,新的小马驹从哪里来哟,还是得空去四周转转,运气好的话,就抓一匹野生公马回来。
帖木真现在做的,就是看着七匹骟马,让它们慢慢的缓步而行,坚决杜绝疾驰飞奔,遛弯之时,时刻注意它们的马头,谁要敢在“散步”时低下头来吃草,他手中的套马杆就要挥动起来,逼迫马匹抬起头来继续散步。
前世作为一个都市打工人,他哪儿知道放牧马匹还有这么多道道儿啊?只以为扔到草原上,纵其吃草,就不用管了,人就可以摊在草地上唱着歌儿、喝点小酒自个儿玩去了。
但蒙古人作为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古老游牧民族,却是总结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养马良法,里头的学问多着呢,就像现在这秋季,正是增加马匹油膘之时,要让马匹尽可能地长肥,尽可能地长壮,然后它们才能在寒风萧瑟里,扛过漠北草原差不多半年的积雪覆盖的寒冬,顺利的活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
而要让马匹肥而壮,放牧之时也有讲究,不能不管不顾的纵其吃水草,正常行路时,也不准它们边吃边走,因为在辛苦赶路中吃水草,马匹虽然也会上膘,但却容易得病,看着很肥,实则都是虚膘,此时不懂牧马的人,若骑着它疾驰狂奔用于战阵,则不出三日马便会倒毙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