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霍光显然觉得不可思议:“真有这样的地方?”</p>
苏任道:“应该没有!或许这只是人们心中的一个梦境。”</p>
霍光长出一口气,他并非不相信苏任的话,而是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害怕。若真有那么一个地方,没有争斗,没有权利,没有利益,没有玉望,他们的将来定然不会长久。世界或者说国家为什么能够不断的发展下去,就是因为有玉望,只有玉望才是动力。没有了那些来自内心的呐喊,人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苏任曾经问过霍光一个问题,说:人是为吃饭是为了活着,还是活着为了吃饭?这个问题霍光想了很久,最后他明白了!这是苏任在拷问他自己的内心而不是霍光,因为这个问题谁也没办法回答。</p>
街道便的越来越昏暗,虽然这里依旧是长安城,却也有分别。比如内城,已经安装了很多路边的油灯,即便是晚上也可以看清道路。因为内城中住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或者有钱的人,他们既然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自然就要享受国家带来的优越感。外城不一样,这些人都是底层的百姓,他们属于被压榨者,既然是压榨自然就没有特权,想要好的生活变只能埋头苦干。可惜即便他们累死累活,想要敲开内城那座城门也没有可能,因为这就是阶层。</p>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路边上很颠簸,为了保证不出事走的很慢。苏任和霍光便任由自己的马匹跟在车后,一对师徒全然没有了谈话的兴趣。在很多人看来,苏任这一次的离开或许便是永别,因为他是被挤出长安的,挤走苏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陛下。也有人认为苏任是主动后退,将来的某一天他还会再回来,再回来的时候将比当年更加风光无限。总之,无论哪种猜想,却没有人知道苏任为什么走?为什么现在走?以苏任现在的身份、地位、实力,并没有到一定要离开长安的时候。</p>
外城的路很长,以前骑马经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出来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才发觉长安并没有表面上那般风光。太阳已经露出了脑袋,早起上工或开店的人已经起来。无论男女一个个显的都没有精神,脚步很快低着头只顾走路,甚至连旁边的人都不会看一眼,更不要说苏任和他这几辆不起眼的马车。</p>
京兆府的衙役们已经出来了,一边将那些昨晚酒醉躺在大路中央的家伙扔到路外面,一边指挥逐渐多起来的马车注意靠右行。到了一个坊门口,苏任的马车队被拦了下来,黄十三要上去理论,被苏任拦住了。很快就看见一大队人从坊里出来,穿过马路上了对面那辆非常长的十个轮子的马车。这是东原作坊的马车,他们的任务是将家在长安的工匠送到工坊中。这个叫做明德坊里住的工匠不少,应该是当初将作监专门为工匠们修建的,以前选择这里是因为离长安远,但是现在竟然被圈在长安的外城中。</p>
苏任问霍金:“以前你也来过这里,有什么想法?”</p>
霍光的家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他的父亲霍仲孺只是一个小吏,母亲的身份更低,所以说霍光也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过的日子或许还没有现在眼前这些人生活的好。但是他姓霍,又遇到了苏任,日子便改变了,虽然他也经过过这里好多次,倒也没有怎么在意过。被苏任问起,也不知道怎么说。</p>
苏任笑道:“其实你最应该关注的这些人,并非太子,他们才是大汉的未来。”</p>
霍光一愣,扭头看着苏任。苏任继续道:“先别急着回答,还有时间,你慢慢想。”</p>
又出了一座城门,这才算真的离开了长安。天色已经大亮,雄伟的长安城是关中平原上最大的建筑,厚实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即便是上面的士兵也是雄壮的。一面黑红色龙旗高高立在城门顶上,可以没有风只能蔫蔫的耷拉着。再回望一眼长安,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伸手触摸冰冷的墙砖,多年来养尊处优手上的皮肤抹在上面非常不舒服。</p>
轻拍双手,将那些粘在皮肤上的尘土掸干净,苏任忽然长啸一声,双腿猛然一夹马腹,马匹高高扬起前蹄一声嘶鸣,后退发力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一道飞起的尘土。白马也很想和苏任一起跑,可惜终究老了,奋力刨着前蹄,始终没能挣脱黄十三手里的缰绳。霍光也跟着跑了,苏健也追了上去,路上传来放肆的笑声。</p>
城楼的阴影里,刘彻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皱。一旁的刘如意一声不吭,一名黑衣人跪在刘彻身前,等待刘彻下达的命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