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来了，两人拈起筷子开吃。“……那本书真的是在你那里？”赵晓燕惊讶地道。“是啊，不是你说送给我了么？”“我那是随口说的，你这人，我忘了也不跟我说，我找了好久，还怪我同桌。”“你没问我啊，再说了我不是给了你一本《边城》？”李叶笑道。“你是给我了，当时我还以为，我以为……”赵晓燕当时以为李叶送给他书是对她有意思，此时自然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聊了一会初中时遥远的时光，生疏感渐去，聊起现在，赵晓燕很惊讶李叶会回来经营农场。“这很正常啊，现在农场发展形势不错，而且农场是我爸妈的心血，我不甘心就那样荒废了。”“那现在主要种什么呢？”“种菜。”“真的是卖菜啊，咦，我们酒店最近很火的野泉蔬菜不会就是你生产的吧？”赵晓燕忽然想到。“正是。”“哇，真的是你啊，难怪董总对你那么客气。”“一盘番茄炒蛋竟然卖到128，一碗排骨萝卜汤居然要398，虽然我们酒店档次高，但也从来没有这么贵，你的菜真的是浇牛奶了？”赵晓燕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小嘴，一脸呆萌。“哈哈，浇什么牛奶，是我新开发的种植技术。”李叶笑道。“你真厉害！种个菜都能卖那么高价。”“没有什么厉害的，天天除草浇灌累死了。”赵晓燕崇拜的眼神让李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现在怎么样？”“我啊，我也还好，前年离了婚，带着小孩自己过，我弟弟也跟我住在一起，挺好的，一个人很自由。”赵晓燕笑得很灿烂。“小孩上幼儿园了吧？”“今年中班。”赵晓燕说着翻出手机照片给李叶看，小女孩长得粉娃娃一般。“真漂亮，像你。”李叶道。赵晓燕就笑。李叶本来想解释一下昨天的过分热情，但那样说会显得太刻意，也会搞得有点尴尬，就没有提起。“上次同学群里说下个月聚一下，你到时候去吗？”李叶问道。“我不在群里，应该不会去，天天都上班，你去吗？”赵晓燕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到时再说吧，我也事情很多，最近正在物色合适的人到我农场做事，一个人干不来啊，我记得你家是北山镇的吧？可认识做事实在的人？”李叶问道。“杨园村的，你是要雇人去种菜吗？”“是啊，主要人要踏实，知根知底的最好，工资可以开到4000，年底还有奖金。要是能帮我分担些管理之类的事情，工资还可以加。”“这么高吗？”赵晓燕惊讶道。4000的工资招聘种菜的农民，算是很高了。在霍州这个三线城市，普通服务员的工资也就2000出头，赵晓燕所在的光耀大酒店待遇好点，也不过3000。“嗯，我那里是农村，开少了人家不一定愿意来啊。”“你不了解情况吧？你开3000都会有人去干的。你看我，工资3000，房租每月就要600，在农场生活成本还低。”赵晓燕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那不如你来我农场做事好了，我给你开5000。”李叶半开玩笑道。“我？”赵晓燕愣了。“是啊，你会种菜种麦子养鸡鸭喂猪吧？”“当然会，我以前在家天天干这些。”“那不就行了，你难道做事会偷懒？”“不会，可是……”赵晓燕还在发愣。“呵呵我随口一说，你也不想回农村吧？”李叶笑道，起身去买了单。“你吃完了？那我们走吧？”回到座位，赵晓燕还在发愣。“你买了单了？哎呀不行，都说了我来请客的。”赵晓燕忽然醒悟过来，连忙要掏钱。李叶自然不会要她的，两人争执了一会才作罢。打车把赵晓燕送回小区，现在班车没有了，李叶也回不去，便去了肖纲的家。看着车尾灯消失，赵晓燕转身进小区。“王姐，今天又麻烦你了。”赵晓燕敲开隔壁的门，一位中年妇女开的门。“没事，两个小家伙在画画呢。”王姐笑道。“妈妈！”听到开门声，女儿欢呼着扑了过来。“小鹿乖，今晚吃得多不多？”赵晓燕抱住女儿，去看她画的画。玩了一会带女儿回家，女儿洗洗睡觉了，赵晓燕端着一碗饭菜，拿钥匙打开了卧室隔壁，一间紧闭的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赵晓燕熟练地在墙上一摸，灯亮了，不过灯泡瓦数很小，还是很昏暗，只能勉强看清。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条桌和木椅，一个瘦削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赵晓燕把饭菜放在桌上，端走旁边吃得狼藉的盘子，看了看男子的脸，想说什么又停住了。拿走盘子，把地上扔的沾了粪便的裤子衣服拿出去泡在盆里，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房间，给男子擦身，男子一动不动地任由赵晓燕擦洗。“晓磊，感觉好的时候站起来走走，知道吗？不要总坐着，上次就很好，知道走出门，但是还是不要那样跑太远，外面太危险了。”“就在房间里活动活动，不然你看你饭也吃不下去，腿也没有力气，以后怎么带小鹿出去玩？她一直想让舅舅带她去放风筝呢。”“晓磊，我今天和我初中同学一起吃饭了，所以回来晚了。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还是那样出色，我的事我猜也是他帮忙摆平的，不然那个姓顾的不会向我道歉。”“看到他我就想起以前小时候，那时候多单纯啊，即使心里喜欢也一点不表现出来，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我羡慕他那样的生活，虽然我知道他肯定也有苦累的时候，但他的心里是轻松的，不像我。”“晓磊，你说如果我们回老家怎么样呢？房东说下个季度要涨房租，我还想带你去京城大医院看一看……”“爸妈临走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可是，姐没照顾好你啊……”一滴泪水从赵晓燕的眼角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