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众人齐声应答。
“山雨欲来啊。”步叔封叹了口气,径直的走出门去,众将亦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纪城外,郕军大营。
方圆数里的营地内,插满了写着“郕”字的蓝色大旗,不断交错来回的巡逻士兵也显示了这里的戒备森严,重兵把守的辕门处,不时的会有一队队人马从营中飞奔出外。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内,却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
端坐在帅案后的是一名年约二十一二的年轻公子,生的眉清目秀,面白皮净,一看便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胄出身,倒也算俊秀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惆怅和失落。帐内两旁站着十几名披坚执锐的将领,只是此刻他们却仿如噤若寒蝉一般,无人肯发出半点声响,一时间,大帐中安静的可怕。
这位年轻公子便是郕国二公子姒祁,其母亲乃是郕侯最宠爱的姬妾,玉姬。
传闻这位玉姬不仅妖艳异常,而且生性放荡,颇懂得些房中之术。因此,郕侯视其为掌上之宝,日夜与其媾欢,不仅冷落其原配的妻子华庄夫人,甚至一度想要立姒祁为郕国的储君。
也正因如此,姒祁打小便自视甚高,骄纵狂傲,对待下人动则打骂,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不问缘由便强行占有,朝中也曾有人向郕侯上谏过,只不过最后都是罚姒祁闭门思过几天便敷衍过去了。
曾有一次,这位二公子在国都闲逛,偶遇一名妙妇,见她姿色出尘,风韵雍容,一时间惊为天人,不由分说便派人绑至府邸中强制侮辱,可谁知这女子竟是郕国中将军顾迁的新婚妻子。顾迁听说此事后,怒不可遏,提剑便冲向公子府,当场斩杀了几名公子府的内侍,吓得姒祁躲在寝殿不敢出门,后来惊动了内城巡卫,带兵前来捉拿,这才平息了此事。
郕侯听闻后,也觉的自己的儿子这次有些荒唐,况且对方还是中将军,于是便将姒祁当场廷杖二十,投入大牢。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玉姬得知了自己的儿子被押进大牢后,立马跑到郕侯面前哭闹,甚至想要拔剑自刎,这下可把郕侯给吓坏了,连忙追回前诏,将公子祁放了出来。
郕侯不断的好言安抚,而玉姬却仍不解恨,一口咬死顾迁想要造反,谋害公子。郕侯无奈,只得应了玉姬的要求,将顾迁革职查办,一纸诏书将其赐死,顾迁的妻子知道丈夫因她而死后,悲痛之下竟自缢身亡了。
可怜顾迁,爱妻受辱,不能报其仇,反倒落得如此下场,不禁令人唏嘘。自此之后,国中便再无人敢向郕侯举报姒祁,而姒祁也更加的目中无人,恣意妄为。
这次伐弈之战,姒祁原以为会很轻松惬意,毕竟自己率领的乃是国中二十万精锐之师,并且有老将阴士元作为参谋,面对一座守军不过数万的城池,他想当然的认为只要他突袭而来,就能一举拿下,甚至整个云州也不在话下。
谁知第一天就打了五个时辰,从清晨打到傍晚,好几次都快要突破城墙了,但都被对方顽强的推了回来,不仅没能攻进纪城,还白白折损了四五万士兵,这让姒祁的心里很是窝火。
姒祁扫了眼帐内的众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侧头看向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的阴士元:“阴老将军,依你看,眼下的情势该当如何?”
现已年过半百的阴士元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沉稳的道:“禀公子,依老臣看来,我们当速战速决。”
“这是为何?”姒祁追问道。
“其一,我军长途奔袭,粮草本就不多,只备了半月之数,如果跟敌人耗下去,恐怕会不战自溃;其二,纪城的守将步叔封,此人尤擅防守,从我军第一天的战况看就足以说明一切,因此绝不能久拖,越往后越对我方不利;其三,纪城与曲城、奄城互成犄角,二者驰兵增援,只需四五日便可抵达,一旦纪城有了援军,我们就很难取胜了。最后,我在山上看了下城中的营灶,十人一灶,已不到三千之数,说明城中守军已不足三万,况且城西城墙已被我军破坏,短时间内很难修复,因此当速战为宜。”
姒祁听罢,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笑容:“那依老将军高见,我们何时进攻最好?”
阴士元垂眸思索了一会,尔后伸出四根手指:“今晚四更时分。”
“好!”姒祁闻言拍案而起,兴奋的朝众人吩咐了下去:“传本公子命令,全军休整,今晚四更,全力攻城!”
“遵命!”众将齐声作答。
姒祁满意的咧了咧嘴,似乎胜利就在眼前。